委实不错。
尤其他生就一副j-i,ng致的面孔,说起话来却温和真诚,立刻便削减了这一挂美人惯有的清冷疏离,显得亲切自然,招人怜惜。
不多时,菜上来了。
清蒸鳜鱼是整鱼,滚水高温蒸就,鱼眼爆出,鱼尾翘起,鱼身以菜刀离了三道,此时裂得更开,其中塞着姜葱丝,再以酱汁和滚油一浇,鱼身一层晶莹,清香四溢。
白玉虾仁羹乃嫩豆腐与虾仁煮开,勾芡,下盐巴胡椒,汤汁浓稠如玉,豆腐与虾仁一白一红,颗粒饱满。
卤汁牛r_ou_片得薄如水晶,又如牡丹花瓣般堆成小丘,丘心以香菜点缀,旁侧酱料可蘸可浇。
爽口时蔬是一碟脆笋,青绿笋丝上覆红油,撒着花椒、芝麻、花生碎,颜色鲜艳,气味清爽。
“清蒸鳜鱼,咸鲜营养。凉菜是酸辣口,牛r_ou_酱汁微辣,若不喜辣,不用也可,羹则是微麻。”明戈一一介绍,不禁觉得自己这菜点得相当有水平,极大地照顾了没见过世面的九天上仙,保管他各样来一口,立刻就会爱上人界烟火食。
然而云章一动不动。
明戈伸向牛r_ou_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知道你们凤凰挑嘴,这些都是招牌菜,食材新鲜,工艺j-i,ng湛,不至于不能入口。来都来了,你尝尝。”
云章面上的不甘和郁闷仍在,明戈苦劝无果。只好叹息,语重心长道:“好凤凰,既要打听消息,便得入乡随俗。”
半晌,云章的眉眼艰难地皱了一下,仿佛做了一个十分痛苦的决定,而后慢腾腾地伸出修长的手指,生硬地捏起筷子,极不熟练地从清蒸鳜鱼开始,将四样菜轮各夹起一点,依次放入口中。
龙族私下里没少嘲笑凤族矫情,明戈看得十分好笑,故意问:“如何?”
云章慢条斯理地嚼完,慢条斯理地咽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菊花酒杯,在唇边挨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双手放回膝上。
“不过尔尔。”
明戈自顾自一笑,喝酒吃菜,再不言语。
忽而响木一拍,客栈说书人登场,讲了一段武王伐纣。
酒池r_ou_林的奢靡、美艳狐妖的诱惑、正义之师的慷慨、胜利封神的圆满皆在抑扬顿挫的语调、饱满昂扬的情绪与恰到好处的设悬中一一展开。
食客们连声叫好,明戈抿着薄酒微笑着听,云章淡然神色中暗藏探究。
书说完,食客们意犹未尽,从古早议论到如今——
“魅惑君王的妲己,恐怕如今宫中就有。圣上突然将皇后打入冷宫,必是妖孽作祟!”
“下月初要召开祭天大典,圣上将亲至京郊,感谢上天赐予皇嗣,但我有个远房表侄入选了祭天大典的仪仗,近两个月来都住在宫里,他说宫里根本没有后妃怀孕!”
“你们想想,皇后母家乃朝廷重臣,兄长苏亭苇大人今任礼部侍郎,若非有妖孽,皇后怎么可能被随意发落!”
几人声音极低,出了那桌便无人能听见,然云章与明戈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苏亭苇的名字,云章惊讶地看向明戈,明戈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道:“没骗你吧,苏亭苇的确是我的故交。你先坐会儿,我出去送信,明日一早便去见他,把事情搞清楚。”
云章不置可否,只是在确认明戈离开后,望着桌上还剩不少的酒菜,搁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
明戈再回客栈大堂时,夜色已深,客人散得差不多了,小伙计们往来收拾残羹剩饭,一眼望去,没有云章。
走到自己那桌前,他登时惊了,“掌柜的!伙计!我的、我的菜呢?!”
大庭广众,酒菜都有人偷?!
“客官有何吩咐?”伙计迎上来,“什么?您的菜?您的菜您不是吃了么?”
明戈一愣,再细看桌上:清蒸鳜鱼与白玉虾仁羹空了,鳜鱼中间那根主刺光洁如新,一丁点儿r_ou_屑都没有,菊花酒空了,一滴不剩,卤汁牛r_ou_和凉拌脆笋各少了一半。
明戈眉间顿时舒展:这只凤凰呀,当真挺淘气的。
据说云章回了客房,明戈一边感叹这只凤凰学得挺快,竟会自己要客房了,一边上到二楼,却见伙计说的那间房黑着,不禁疑惑。
试着推门,“吱呀”一声门开,龙目明亮,他一眼便看见漆黑中,一身青衫的云章弯下修长瘦削的腰身,蹙眉对着屋角灯台不住地研究。
明戈毫不留情地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偌大一只青凤上仙竟被区区凡灯难倒,莫非是方才吃得太饱,吃堵了脑子?”
云章仓促站直转身,看向走廊暖黄灯光笼罩下英俊却笑得很没形象的明戈,一张嘴,先打了个清亮的饱嗝。
明戈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一摸门旁小几,他迈开长腿上前,举起手中小物件,将帽儿拔掉,对着顶端轻轻一吹。
星星之火温柔亮起。
明戈牵住云章袖口,拉着他靠近灯台,以火折子一碰灯芯,圆融火苗倏而跳跃,客房内亮了一半。
“论理伙计应当会送客人上来,安置妥当再走。”明戈道。
云章抬臂,将衣袖从明戈手中收回,冷淡道:“我拒绝了。”
早知道,就不拒绝了。
明戈指指房间对角处的灯台,以火折子示意,“你去试试。”
云章却不依从,面无表情一挥手,对面灯台点燃,满室明亮。
明戈将火折子帽儿盖上,笑问:“随意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