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是个热心肠。”
顺娘待要再说两句,牢头过来告诉宋玉姐,探监的时间到了。
宋玉姐只得起身,嘱咐了顺娘几句,拎着食盒三步一回头的出去了,顺娘目送着她袅娜的身姿远去,心里也颇多不舍。
冯珍还没有来告诉顺娘她查出来是谁在指使的苟言诬告顺娘跟雷家三兄弟勾结,开封府尹吴奎就升堂宣判了。
他判雷家三兄弟为劫匪,劫掠去鹤山买石炭的苟言等人,本应为死罪,看在他们认罪招供,各脊杖二十,刺配二千里外牢城。另外籍没三家的家财赔偿给原告苟言,三人的妻子也将被流放千里外服劳役三年。
至于雷家兄弟指认顺娘跟他们勾结一事不实,经查证为诬告,故而加刑杖十杖,雷家三兄弟要被脊杖三十,然后刺配二千里西北的牢城。
顺娘因为包庇盗贼雷家三兄弟,则是被判杖责七杖,另外籍没其在汴梁城的家财充公。
这个判决出来,让顺娘目瞪口呆,她完全想不到会这么重。
宣判这一日,冯珍陪着谢二娘,还有石头等人都在堂下旁听,听完宣判之后各个大呼冤枉。
吴奎在上头听到,并不言语,只是一面派人将顺娘按倒打了七杖,一面派人去查封顺娘的房屋铺面,将家财全部充公。只是在那些衙差出去之前,他交代了一句,可以让喜家人等拿走最基本的换洗衣裳,以及女人的首饰头面,另外不许动手伤到老幼妇孺。
顺娘在堂上咬着牙受了七杖,痛得满头冷汗。
在被冯珍和谢二娘扶着出去时,吴奎在她们身后说了一句:“本官也是秉公办理,吃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冯珍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晓得这句话是吴奎对着自己说的。
而且她也认为吴奎的判罚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偏轻,因为本朝对于盗贼,尤其是京城附近州县的盗贼实行的是重刑,雷家三兄弟要是判重一点儿完全会被判死刑,幸亏他们一被抓住就老实招认了。顺娘呢,要是被重判,不但会被刺配千里之外,家财也会被充公,这个结果已经算是轻判了。
出了开封府衙,顺娘谢了冯珍,请冯珍快马加鞭回梧桐巷的喜家报信,让家里人有个准备,免得老娘和嫂子害怕。她会跟娘子随后赶到。
冯珍上了马,随即策马飞奔而去,顺娘这才在谢二娘和石头的帮助下上了骡车,让石头赶车回梧桐巷。
在骡车的座位上趴着,顺娘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遍布额头,她反复说的一句话就是:“想不到,想不到,就这么家业都没了……”
谢二娘见她这样,就抽出腕上金镯里掖着的手帕来给她擦汗,一边劝她快别想什么家业了,还是闭上眼歇着吧,这才刚受了杖,一会儿回去先找了棒疮药来涂上才是。
顺娘哪里能不想家业,她穿到大宋来第五个年头,好不容易才有了目前的一切,可现在那吴奎的一纸判决却让她失去了一切。刚刚被杖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但都比不过她现在心里的痛,她真得想哭。
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这些来得多不容易。
她趴在车座上仍不停呜咽,泪水肆意奔流。
谢二娘忙蹲下,抚着她的背,让她别伤心,这家财没了,以后可以再挣的,好在她现在没事,家里人也没事。
顺娘抬起头,眼泪兮兮地看向她说:“娘子,咱们的家没了啊,还有我的买卖……”
谢二娘柔声对她说:“没了,咱们就先回杨柳镇去,住到咱们原先的屋子里,从头再来就是。”
说完,去将她的头抱住,不断安慰她不要紧,只要有人在,以后一切都会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