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拧过离鸿手臂向後一折,随即大笑道:“小娃娃,老夫这就送你归西。”
离鸿情急之下双足向前一蹬,将老头踹了个猝不及防,这才脱离了钳制,正要转身向云弘逃走的方向追去,忽觉肩头一阵剧痛,竟是被结结实实拍了一掌。老头飞身窜到他面前,满脸黑气,显然是运足了十成的内力,又在他胸腹间连拍两掌,这才大声笑著离去了。
离鸿初时只觉背後伤处火烧般的疼痛,而胸前却像是被两根巨大的冰柱穿身而过,寒冷刺骨,喉头不由自主涌上腥甜热浪,吐了满口的血,然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老头耳力不错,他离开之後不过片刻,风狼的大批人便来到了这里,第一个走进屋内的是南柯,他一路走一路打量地上的那些尸首,直到看见倒在尽头的离鸿才神色震动:“六子?”
听见他这一声,其余堂众也都立刻围了过来,脸上皆是一片讶异神色,迷花儿嘴快,大声骂了一句脏话,咬牙道:“南堂主猜得没错,臭道士今天果然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存心留了後招,想调虎离山。”
田老夫子比他冷静些,蹲在地上翻看那些尸体:“这不是太虚宫的功夫,是……”
他话未出口,身後的苦娘早已面色惨白地道:“是寒圣。”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南柯已伸手将离鸿抱了起来,在他颈间一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声道:“请狼主过来。”
狼主来时,堂众们已都屏息跪在地上,安放在榻上的离鸿上衣已被解去,只见他胸前印著两个黑色掌印,背後肩头也是如此。南柯神色少有的严肃,抬头向狼主看了一眼道:“他中了寒圣的幽泉掌。”
狼主听了一怔,随即上前抓过了离鸿的手,只觉触手如冰,他却没放开,反而狠狠一握,几乎要把离鸿的手腕捏碎。吃这一下痛,离鸿从混沌中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模模糊糊地看了狼主一眼,虚弱地道:“狼主恕罪,属下没……没能……看住……”刚说了半句,却又昏死了过去。
“白煞!”狼主转头道,“传平东堂宋金川领他堂内十位药师长老速来云州。”
白煞走上前刚应了一声,一旁的田老夫子出声道:“狼主,恕属下直言,平东堂距此路途遥远,宋堂主他们即使不眠不休赶来也要十日,且不说离蟾宫能否撑过十日,就算十位药师长老来了,也未必救得回离蟾宫。”
狼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危险地瞧著他,跪在一旁的苦娘微微有些哽咽:“田老夫子说得不假,几年前我同寒圣的徒弟雷翰起了过结,他偷走我的惠儿打了一掌,按说他的幽泉掌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力,也险些要了惠儿的命。宋堂主为惠儿足足施了半个月的针,至今她体内寒气还未除,要以喝人血续命,更何况……”
“更何况打伤离鸿的人是寒圣,”南柯低声接口道,“这麽多年,中过寒圣幽泉掌後还活著的只有老宗杨一个,可他当年与寒圣交手时,功力几乎是离鸿现在的十倍有余,就这样竟也抵不住幽泉掌的至寒之气,半生都要躲在炭火旁度过,形同废人,最後老了还是死於寒疾。”
“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离鸿多半救不回来了,就算救回来也废了,是麽?”狼主口气冷淡地问道。
“不,”苦娘抬头看了一眼榻上气息微弱的离鸿,“离蟾宫吉人天相,或许能绝处逢生,他既中了幽泉掌,却还能留得一口气在,已是很难得了。”
南柯又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哪里是什麽难得,不过是他修习逍遥笈时衍生的一股真气护住了心脉,但再过十来个时辰,这股真气怕也要散尽了。”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陷入一片死寂,只听狼主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不敢不听,挨个爬起来走了出去,狼主按著额头沈吟了片刻,忽然发觉只有南柯一个仍钉子般站在塌边,低头看著离鸿毫无生气的眉眼,便道:“你不走?”
“我不走!”南柯硬邦邦地答了一句,“六子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在这陪著他。”
狼主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在这陪他吧。”
第三十八章
黑夜,无穷无尽的黑夜里结著层层的寒冰,离鸿觉得自己仿佛被封进了冰块里,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刺骨寒意,他在这迷离中浮浮沈沈了许久,忽然手腕被什麽扯住,像是阵温凉的气息拴著他的脉门,把他从弥留里拉了回来。
谁?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觉手腕被牢牢按住,按著他的竟是狼主,一股内力不急不慢地从狼主的掌心里传了过来。离鸿回了回神,这才惊觉狼主是在以内力替他续命,然而这法子只能缓解一时又极为损伤自身,便挣扎著动了动胳膊,想抽回手来。
狼主抬起头,眼睛被面具的y-in影挡住了,看不真切,然而额角的汗水却从面具的缝隙里渗了出来,想必已运功许久,他声音一如既往地闷:“醒了?”
离鸿刚要答话,只觉胸口伤处像被巨石压著似的,喘不过气来,只勉强点了点头。
“能动麽?”
听他这样说,离鸿只能试著坐起来些,谁料一动,胸口背後立刻剧痛起来,他不得不用力抓住床柱,很有些狼狈地爬下床。
狼主只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