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3
「哇,还真怀念。」
慧琪翘着脚在桌上晃啊晃的,一边不停把水果往嘴里送,四处打量海玫家里,想
到大学时期常来这里过夜作客的情景。
「妳也堆太多东西了吧?」
阿赤瞥见海玫从杂物间走出来,还来不及看清楚里面塞了什幺就被海玫关上房门。
「又不是我,这些全是姜令巖的。」
「蛤?他的东西还留着干嘛?全丢掉啊!而且妳干嘛跟小牛郎的拍咪呀睡一起啊
?不会睡妳本来的房间喔。」
慧琪皱起眉头,顺手拍了下阿赤,要他当现成苦力。
「不行丢啦!他又没说不要,我现在其实是暂居啦,房租还是算他的,我叫你们
来就是来帮我找房子啊。」海玫把笔电搬到腿上,没注意到两人不可思议的表情。
「妳是说,那家伙还会回来?!」
阿赤满脸嫌恶。
「嗯,废话,他有钥匙啊,不过他现在气我气得要死,不会来的,就算他不缴房
租我也能自己给房东。」
「海玫──!到底是什幺孽缘,让妳不管怎幺样都无法完全跟他切割啊!?」慧
琪大叫:「说真的妳没事干嘛住这?妳可以睡我家啊!我房间这幺大!还有那个谁,
阿沪是不是还一直打给妳,他打给妳干嘛??」
「……求我回去找令巖。」
「他简直比令巖还不死心欸,我现在就命令妳切断!切断跟他的一切!」慧琪
乾脆把脚整个横放到海玫的键盘上,让海玫的搜寻列出现一连串「ㄑㄑㄑㄑㄑㄑㄑ
ㄑㄑㄑ」。
「那个小酒保再打给妳我就告他!」
阿赤哼了一声。
「天啊,你们到底在干嘛啊?」海玫终于被友人逗得大笑出声,将笔电挪开:
「听我说,我只是暂时借住,因为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近。我要找房子也是这附近
,或许是c大另一头吧!这阵子真是谢谢你们了,一个护士一个律师的,还这幺拼
命挤出时间来陪我,我看你们都没时间睡觉了吧。」
「唉呀,都几年了,客气什幺。」
慧琪推了推海玫的肩膀,笑得很温暖。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多亏睡在这里,这些回忆刺痛着我,逼着我更快坚
强起来。」海玫低头浏览案件,嘴角带笑:「离开他后,我虽然难过,但同时鬆了
一口气。我现在觉得整个人好轻喔,他好像再也不绑在我身上了,我终于了解到,
我真正想要的不是这种暧昧不明解释不清的依附关係,我想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
的朋友、自己做家事、自己做菜,甚至……」
海玫的眼睛瞇了起来。
「可能的话,或许找个可以正常交往的对象吧。」
阿赤看着海玫,眨了眨眼。
「妳跟姜令巖交往过吗?」
「喔,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是──当然不是现在啦,等我展开新生活,建立新
想法,我也许会开始渴望一个能正常喜欢、正常在一起的人喔。」海玫抬起脸,笑
着看向慧琪:
「要就要一个完全喜爱我、可以互相拥有的男人嘛!」
「天啊!海玫!b妳回来了!/b甚至比以前更开朗!妳看小牛郎把妳的
思想囚禁了多久啊,我要哭了天啊──」
慧琪紧紧抱住海玫,力道勒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那妳有想过妳对他是什幺感觉吗?」
阿赤若有所思地问。
「就是单相思吧,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海玫隔着慧琪,轻轻苦笑。
「啊,真是的,我怎幺老是碰到这种呢?我要赶快摆脱掉、改掉才行。」
※
海玫说要改掉一切,先从改变自己开始。
她告诉慧琪和阿赤不肯睡她房间的原因后,在他们的鼓励下,陪伴海玫一起进
去。床褥上的睡痕还在,上面散乱着令巖丢下的黑色风衣,到处是菸盒,由于窗户
老是紧闭着,里头散发出香水和香菸混合一起的诡异味道。
海玫的心整个抽紧,忍不住躲到阿赤后面,觉得自己正面对最不肯去克服的障
碍,整间房间都是令巖的气味,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或者他和小蝶的;连带大学时
代的黯淡过往都跟着浮现起来,混着令巖压得她呼吸急促。
「臭死了,干。」阿赤火爆得哼了一句,他对令巖印象还是非常差。
「海玫,加油啊!我知道妳很难受,趁我们在这里陪妳,去克服妳的恐惧,不
然以后就更没勇气了。」
慧琪捏住海玫的手臂把她往前拖,并不断握紧她的手。海玫已经开始发抖,她
脑海飙过令巖带着小蝶走进房间、小蝶穿着衬衫闲晃、还有令巖赖在这张床上,扯
着她裙角要她跑腿的画面。这里有她独自哭泣的残影,有她自我封闭的日子,那段
几乎无依无靠、没有未来的日子,是令巖的出现沖淡了她的过去,他在这里醉酒、
赖床、还把东西弄得一团糟;他把他不想穿的衣服搬来这里,又时不时替她搬书回
去……他第一次带她回来,却要她收拾行李而非丢下她,他看出她对这个家的恐惧
,二话不说就把她接回豪宅继续照顾,不久令巖为了负担两人的生活费,将豪宅出
租,另找落角处,这里被他承租下来,变成他俩的储藏室......
海玫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