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目眦欲裂,握着拳头,似乎随时就要爆发。
“我正准备上前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回去了。”杜以泽绕过李明宇,打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递给他一听,“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惊动烨哥,毕竟他还病着,你要是咋咋唬唬地一吵,只会添乱。”
李明宇站在原地不接,杜以泽便把啤酒往他怀里塞,“我还以为你这大半夜的跑来是想我呢,原来是怀疑我。”
李明宇刚想说“没有”,却又噎了回去。虽然不愿承认,他被杜以泽说中了心事。
他与杜以泽认识二十多年了,是从小一起提着j-ij-i撒尿,到初中里c-h-a科打诨,到后来见面了也还要在厕所里比比枪法的关系。他怎么也不愿意怀疑杜以泽,这才一完事就赶了过来。现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李明宇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想想,万一烨哥风风火火地带人来抓,万一顾先生还很清醒,不像上次那样烂醉,以他的脾x_i,ng,你觉得情况能好到哪里去?”杜以泽开了啤酒往嘴里灌,辛辣的酒味直冲鼻腔。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李明宇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弄得直冒火,真想一拳头把他揍清醒了。“王桓!”李明宇手凭空一挥,指着半空中说道,“他身上连块完整的皮肤都没了。万一顾先生出了点什么事,你以为你的下场能比他好多少?”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姓杜的,你……”
“你不相信我。”杜以泽摇头。
“我他妈相信你!”李明宇愤然打断他,“但那又有什么用?烨哥不会相信你。我才知道他给顾先生安了定位。定位啊,什么概念?”
“定位?”
“要不是因为他回去了,你现在八成已经……”
“要真是安了定位,那说明烨哥也不相信你。”
李明宇愣住了,他一心放在杜以泽身上,从没考虑过自己。
“这、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俩干的事不都差不多么?”
“你不一样……你以前是警校的。”
这话听来多少有些讽刺,警校背景的来路不好,李明宇这个地头蛇身份反倒成为了优势。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况且那儿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杜以泽用手背拍了拍李明宇的胸膛,“我这口饭可还是您赏的呢,哪能撂挑子跑了?”
他们俩的家庭情况相似,挤在筒子楼里,门对着门,一起上的小学中学。杜以泽聪明,能力强,身上还有一股倔强劲,跟头牛似的,打小带着李明宇跑街窜巷,小手一指天,道,“我将来要过得比谁都要好”。
街坊领居都知道杜以泽以后肯定过得比谁都要好。他成绩优异,志向远大,后来被招到警校去念书,反侦察能力尤为突出,学校说要着重培养,李明宇便极少见他回家。
李明宇过得并不咋地。他高一时碰见一男同学欺辱女同学,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人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谁知道他打的是一富三代,人家长说我给你学校交了这么多赞助费,敢情你们就让我儿子鼻青脸肿的。最后校长又赔钱又陪笑,李明宇也滚蛋了。 临走前,他将课本一股脑扔进校门口的垃圾桶里,脱下裤子对着学校露出自己的光腚,结果被保安追了三条街。
他没有对不起自己,只是有些对不起他妈。他本就是孤儿,养母盼他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可他怎么都不是块念书的料,赞助费也交不过人家。退学以后他没脸呆在家里,只能跟她谎称自己出去打工了。
那会李明宇还是个脾气暴躁的小年轻,一路招惹了不少人,唯一一处优点是他够义气,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兄弟们分口吃的,从单打独斗到后来一呼百应。直到有一年两派火拼的时候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底下人也都没得差不多了。当时他就只剩两条路可选,要么蹲一辈子号子,要么被仇家追杀一辈子,横竖都是一眼望到头的一辈子,没想到顾烨把他捡了回去,不仅给他治伤,还给他吃,给他住,条件是当他的一条狗。
李明宇拿着卖身契,心想,这文化人就是做作,还签合同。他原本只是想表表忠心,告诉顾烨不需要合同绑着他也心甘情愿,况且这违约金他十辈子都赔不起。
“我也不值钱,您这……”
“怎么不值钱?”顾烨靠在椅背里,翘着腿,心不在焉地说,“你这一身器官好歹能在黑市上卖一点钱。”
李明宇闷闷地点了点头。原来顾烨是怕他跑了。
李明宇初愈以后才知道他妈在他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日子里病逝了。事发突然,老太太脑溢血倒地,身边更没人照应,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臭了。他火急火燎地往回赶,还是没赶在火化前看上最后一眼,只拿得了一个褐色的小盒子回来。后来他就隔三差五地往养老院里跑,大概只是为了图个念想,图个安慰。
那时他已经跟杜以泽失去联系好多年了。他会经常想起杜以泽,并为他感到高兴。他认为这是好事。杜以泽有他自己的大好未来,那样的光明前途他想都不敢想。
两人一别近十年,再次相逢的时候,他才知道杜以泽早已被踢出学校,成了社会待业人员,没份正经工作,整日晃荡来晃荡去。
当年杜以泽可是“别人家的孩子”,耀武扬威的,风光无限,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