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娉婷揉揉手脚,摇头道。
醉菊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回到小屋中,厅中屋中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家俱东倒西歪,哑巴大叔呆呆坐在角落里,大娘正哭得伤心,见了娉婷和醉菊,抬起头来,停了哭声,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讷讷道:“姑娘,你们的包袱……”
“我们都知道了,怪不得大娘和大叔的。再说,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娉婷温言劝了两句,总算让老人家收了眼泪。
帮着忙重新收拾了屋子,摆好家俱,人都倦了,才入屋里休息。
想到所剩不多的盘缠已经没有纵彭,连换洗的衣服也不曾留下一件,心下又是彷惶,又不禁觉得好笑。
“银子衣裳都是小事,人才是最重要的。赚钱也不难,我们一路过去为人看诊也是可以的。”醉菊让娉婷躺上床:“把手伸出来。”
按了两指上去静心听脉,忽然“嗯”了一声,疑惑地看一眼娉婷,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孩子不好吗?”娉婷也吃了一惊。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
醉菊道:“我再听听。”又侧若颈细致诊了一会,蹙眉道:“这脉象有点奇怪,难道是今天晚上出去着了凉?哎呀,早说了你不该出去找我的。躺着,再不要乱动了。”提了小篮出去。
娉婷顾念孩子的安危,听话静静躺着,睡意袭来,眼前又朦朦胧胧起来,眼看着亮光在眼中变成细细的一丝,黑暗覆盖上来,那黑色尽头,似乎又有一道不耀眼的柔和的光在婀娜摇曳。
正觉得舒舒服服,肩膀却被人轻轻摇晃了两下。娉婷睁开眼,看见醉菊捧着满满的药坐在床头,边吹着碗里面冒出的丝丝热气,边柔声道:“喝了药再睡吧,那群黑心的税吏,连药材也不放过,幸亏今天采了新的草药。”
看着娉婷忍着苦皱眉喝完一碗,醉菊这才满意地收了碗,吹熄烛火,一同睡下。
赶了一天的路,投宿后又去采药,还遇着不断的事故,醉菊实在比娉婷还乏,头一挨枕,瞌睡虫立即汹涌而至,只消一会功夫,将她密密实实埋进梦乡。迷梦中重见师父严肃的脸,眸子却是极慈祥的藏着笑意,一会又似乎回到了隐居别院的梅花中,恍恍惚惚一个影子在前面,仿彿正在看着明月。梦一个连着一个,稀奇古怪,什么都有,都淡淡地散发着温馨的味儿,像面前有几十条道,她却知道每一条道的尽头都是好的。
正香甜时,一阵刺痛却不知从哪传了过来,醉菊在梦乡中挣扎着体察,像是手疼,又像是脚疼,渐渐地,痛楚宛如从水底浮到了水面,连带着把她也带出梦境。
醉菊猛然睁开眼睛,又一阵剌痛传过来。
这次她知道了,手腕上被什么抓得生疼。
“醉菊……醉菊……”娉婷的呻吟声在漆黑中异常痛苦。
醉菊惊得立坐起来,月光下,娉婷秀气的眉纠成一团,指甲深深掐入醉菊腕中。
“姑娘,怎么了?”
“好疼。”娉婷按着腹部。黄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滚落在枕上。
醉菊也慌了:“我在这呢,别怕。”声音也不由颤抖了起来,摸索着抓住娉婷的手,默听片刻,脸色煞白:“我的针呢?”翻身去找,才记起包袱已经被人抢了。连外衣也不披,匆匆忙忙去到老夫妻的房门前,把门敲得咚咚作响,喊道:“大娘!大娘!快醒醒!”
“什么事啊,姑娘?”
醉菊一把抓住大娘的手:“银针!你们有没有银针?”
大娘刚被吵醒,迷迷糊糊道:“我们穷人,哪里会有什么银针?”
“那那……普通的针呢?绣花针呢?”醉菊急得差点掉泪。
“缝衣服的破针倒是有一根的。你们这是怎……”
“别问了,快借我!”
醉菊取了针,匆匆回房,点起烛火。火光下的娉婷大汗淋漓,枕头上已经几乎全s-hi了,脸色蜡黄,见醉菊进来,忍着疼,气若游丝地一字一字挤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醉菊匆匆将生锈的绣花针在火上灼烧,快速地答道:“只要扎了针就好,姑娘别怕。”口气笃定,手却抖个不停。
眼见那针烧到将近发红,醉菊却一点也不察觉烫似的,捏了针尾走到床前,轻声哄道:“别担心,扎了针就不疼了。”叫娉婷躺好,轻轻掀开娉婷的xiè_yī。
娉婷腹中一阵一阵抽疼,像有一匹发疯的马匹在里面胡乱撒蹄似的,怎么忍也止不住一刻的痛。见醉菊捏了针,要对腹中刺下,吃了一惊,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劲,猛然半坐起来,拦住醉菊道:“你不会伤了孩子吧?”
醉菊毫不迟疑道:“不会的,信我吧。”
娉婷这才松手,她早疼得浑身无,一松手,便迳自倒了下去,被汗黏s-hi的青丝散了一床。闭上眼睛,腹中微微一热,随即又是一热,醉菊仿彿连续着扎了几处,轰然的,痛楚似从潜伏的地下一股脑剧烈地涌了出来。
娉婷“啊!”一声惨叫起来,蜷缩得虾米似的挣扎一下,待缓过劲,又似乎好了一点。她蹙眉感受着,腹中的痛楚似乎涌出来后,又从涌出来的裂口悄悄缩回去了。
“好点了吗?”耳膜里飘进醉菊的声音,幽远幽远的。
良久,娉婷才徐徐呼出一口气:“嗯……”
醉菊也是满头大汗,听娉婷应了一声,才放下手中的针,虚脱似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