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培顺着林森柏视线去瞧,这才发现大小钱隶筠还在房里杵着呢。林森柏的话显见是对大筠说的,可大筠从后搂着两腿曲虚的咪宝,两眼喷着火花怒视林森柏,魁梧身形一动不动,看上去半点儿也没有要放开咪宝的意思。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儿啊?就没见过那么有算计又那么一根筋的母子,年岁都活他妈猪狗身上去了,要命不要命了还……李孝培无奈地皱着眉头,发泄一般倾尽肺中氧气长长“嗨”一声,待得“嗨”完,她人已走到咪宝面前,蹲低身子,仰脸看看半弓半站的咪宝,随即慢悠悠地直起身来,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一下,随即冷着脸对大筠说:“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把你亲妹妹弄昏了,你是不是还想搞出更大的事情来,把妹妹的丧事和父亲的一起办了?你要说是,我就成全你,你们母子两个爱怎么演怎么演,我就不信钱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剩下的一家子还能活。”
大筠将一双揽在咪宝腹间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咬得嘴都歪了。他是真觉得同x_i,ng恋恶心,万万不愿让自己的妹妹与林森柏同流合污,以防被亲戚朋友知道了要连他也一并嫌弃。可李孝培说的是真话,实话,公允话,他也实在不忍心让妹妹就这么一直在自己怀里耷拉着——他怕,但他更气,气自己的妹妹怎么那么不知羞耻,非但跟个女人在一起,还那么堂而皇之地将事情告诉了陈兴国这个外人,你让他今后还怎么挺着腰板儿做爸爸,做丈夫,做朋友,做人?
李孝培见大筠眼神动摇,便扬手召了两个小护士过来,大筠顺水推舟,将咪宝小心交到护士手里,自己则一声不响地走出icu,见徐延卿披头散发地呆坐在icu外的等候椅上,他便轻轻走上前去,坐到她身边,从侧紧紧地抱住了她,“妈,别怕,小筠会回来的,她不是不孝顺的孩子,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
261 了解
世间事,百密总有一疏,林森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一步:之前她能想到徐延卿和大筠不会对咪宝出柜的事情善罢甘休,可她死都想不到徐延卿和大筠居然会借钱五行辞世之机,假作伤心过度情绪失控,母子两个将她困在房里就是一通暴打——也许钱五行死不死她也得挨一顿打,但那样的殴打毫无借口可寻,站在咪宝的角度上看,她的兄母将是彻头彻尾地错误,一点儿水分都掺不得。可现在好了,亏了,他们那借口不但有,而且还相当的充分,几乎是随便敷衍一句就能让咪宝信以为真……林森柏在病床上越想越气,越气周身伤口越疼。
被打时她是端着一番“打死算完”的心思,可待得真打完,又没死,她那股子敢于牺牲的勇气便在缝合针的戳刺下有如车轮泄气般漏个j-i,ng光,剩下的就只有疼痛和气愤,不过,没有后悔。
李孝培说得没错,她就是在陪徐延卿演戏。自她只身进入icu,徐延卿说了一句中气十足的“你还敢来”之后,她就知道徐延卿要演什么戏了。以她的脾气,她要说她不生气那十足十是假的,但她在挨第一句骂时便将双手c-h-a回了裤兜里,心中也有了决定:不遏制,不反击,不抵抗。既然徐延卿要演戏,她就如她所愿,陪着她演。因为她必须让咪宝看清自己家人的真面目,免得咪宝还会心存侥幸地认为在“身为体面人”的虚荣面前,“血浓于水”的亲情会更加强大。
然而想归想,做归做,真到了挨打的时候,林森柏也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勇士,能够全无怨念地挨打。在苦捱的过程中,她的心情其实是颇为矛盾的,正确地说,她是在“想”与“做”之间挣扎。大筠踢她的那一脚令她疼得直想让外面的j-i,ng英进来,将大筠拖到郊外去,剐成一百份新鲜热辣的晾干白r_ou_,沿街喂狗;徐延卿擂她的时候她也无数次想要将她一把推开,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一步上前,一根一根,狠狠地碾断她那些骨质疏松的肋骨,让这位脑袋里面养着金鱼的老太太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心痛的感觉”……可她终究没这么干,之后也不打算这么干,甚至在自觉快被徐延卿打死的时候,她也没有毁坏她对咪宝的承诺:她的人,就是摆摆样子,不真动手。所以就算她被打死,也是活该。谁让她心甘情愿地应了咪宝,谁让她不忍心看见咪宝为难。
“诶,我说,就这么破相了,”李孝培不改痞气地坐在清创缝合室的治疗椅上,手持体型硕大的蛇果一颗,老虎嚼骨头一样嘎巴嘎巴地咬得人心里发毛,“后悔不?今后那块地方要是长不出头发来,你可就不得不留刘海了。”她这厢话音刚落地,林森柏还没答话,传说中的“万年一针红”倒率先不愿意了。
停下缝合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