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培突然捂住嘴,像要仰天长啸似地扬起头,嗓子里一片混沌地“啊”了快有十秒钟,随即掏出手帕抹掉泪,眨眨眼,戴起眼镜遮住她那双清清亮亮的深棕眸子,朝林森柏不解道:“啊?啥?抱歉啊,我昨晚被木木罚到客厅看毛片写观后感,今早七点才睡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忍都忍不住。”
林森柏一瞬虚脱,收回原本要问的“你还好吗”,维持着脸上一点儿也不兴奋的完美表情,推开门,留一句“你们在这儿等我”,萎靡不振的细长人影便消失在弹簧门后——生怕时间长了要露原形。李孝培拍拍自己的头顶,歪着脖子作不解状。然而她袖着手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听icu内依稀传来了尖锐的哭叫声,她条件反u里一共也就两个床位,1床上午九点死了,2床这会儿也死了,所以里面人哭得再大声也没有必要移尸普通病房……吧?只不知道林森柏是进去劝人呢还是伤人呢,怎么搞那么大动静儿,也不注意点儿影响。
李孝培有经验,一听这情况就知里面在闹,还闹得不小,腿一抬,她逛进了一旁的icu观察室,可没过五秒便几个大步蹿出门来,神情慌张地对留守ig英道:“你们快进去!二号房!林董被打了!”j-i,ng英们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闯进icu的第一道门,在走廊右侧找到所谓的二号房,想都不想,破门而入。
悲惨的林森柏这会儿正处于半昏迷状态,整个人双手抱头蜷在不锈钢制的医用橱柜边,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徐延卿冰雹般砸下来的老拳。
大筠适才在林森柏左小腿上狠力踹完一脚,令林森柏的脑袋撞上橱柜尖角之后,一看徐延卿挡不住咪宝,便果断转移阵地,拦腰搂住已然声嘶力竭却还在不懈挣扎的妹妹,退到父亲的尸体边,嘴里不住怒骂:“都是你这变态勾引小筠害得我爸气死!现在来猫哭耗子!晚了!”
徐延卿照着林森柏的头脸又是巴掌又是拳,擂得好不痛快,且边擂边还受了莫大委屈似地痛苦流涕,时下听得大筠这么一骂,她也文思泉涌,停止重复单调乏味的“我打死你”,转而歇斯底里地对着林森柏护头的手臂大声哭喊:“你是畜生啊!畜生!你害了我女儿又害我爱人!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非得遭这份罪啊!今天我要打死你!就算我去坐牢!也不能让你祸害死我女儿!”
j-i,ng英们见此场景很是一愣,愣完想冲却又顾忌林森柏那“不许妄动”的命令,喊一声“林董”,他们还想等林森柏下令,可很快就反应出林森柏这会儿已经被人打骂得什么也听不见了,再看见林森柏米白短袖衬衣领口沾着的大片血迹,两个热血冲头的先一步出列,后来者一拥而上,三头六臂,七手八脚,一把将徐延卿从林森柏跟前抬起来,架在空中,让她腿不着地地疯狂蹬踹。
林森柏脱离了疾风骤雨的包围,好容易从间歇来袭的眩晕中清醒,她以为徐延卿已经打累,便要抬眼去看咪宝,谁知手臂一从眼前一开,最先入目的是徐延卿的黑色坡跟老人鞋,先一只,再一只,轮流向前,颇有节奏,若再加上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音乐,这两只浮在空中的老脚完全可以羡慕死一票苦练凌波微步的古人,入选《上下五千年武林轻功榜》前五,最次也是前十。
“放、放下她,出去……” 这声音很弱气,很飘忽,很难听出是打哪个方向来的,更听不出是谁的。难道屋子里有女鬼?j-i,ng英们雀跃了,继续架着徐延卿,左顾右盼地寻找声音来源。“我说,你们放下她,然后出去!”林森柏将靠在柜面上的手肘猛地向外一撞,不锈钢橱柜发出咚地一声闷响,j-i,ng英们骤然醒过神来,五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森柏,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听老板的话跟党走,否则谁给发工钱?
徐延卿在“被架空”期间一直疯了一样用不带脏字的语言高声叫骂,火气无从发泄只能在心中迅速积聚,一时双脚着了地,她便怒不可遏地又朝林森柏扑去,但这回不秀花拳了,改现绣腿。咪宝眼看着坡跟皮鞋的黄色胶底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蹬上林森柏的肩膀膝盖肋间,人在大筠怀里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救救她……”但j-i,ng英们已经听老板的话,乖乖退出门去,眼前,能救她的,还有谁?嗯,那当然是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呀,错错错,是爱吃驴打滚的李孝培!
“这里是医院!胡闹什么!?寻衅打人还有理了?”李孝培站在门口,一手c-h-a兜,一手指着徐延卿,愈发地像个痞子,“她都让你让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想怎么着?她就不是娘生爹养的?来两个!把老太太请出去!”她话音落地,身后的医院保安立刻旋步而上,一人一边硬搀住徐延卿的手臂,将她架起之后生生拖出了icu去。李孝培觉得自己快被林森柏个不长脸的气死了,几步跑到林森柏身边,一面拉开林森柏护头的手臂查看她的伤势,一面咬牙切齿地碎碎念:“你真是电视剧看多了,陪个老戏骨恶洒狗血。你以为她打完你就会同意你和钱总在一起了吗?发你个春秋大梦!她能想出这借口来打你就说明她铁了心的不会成全你们,你啊,趁早觉悟吧。都不知道你哪根筋接错了,看看看,这儿得缝针了,能站起来吗?”
林森柏自认为能站起来,可刚被李孝培搀着立起一半便觉得左小腿上一阵钻心剧痛,恰恰横在发际处的伤口也来添乱,一股黑红的血液被眉骨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