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捻低下头,“羌晥与大姜并非敌对,我也没在这上面动心思。”
“捻儿,本王……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赛戬抱过百里捻,手环腰间。见百里捻之前他有满腔的怒火满腔的话,可是如今却被百里捻打乱,反而听了一肚子他的话,现下竟也不知如何应对,说什么好了。他终究宅心仁厚,没百里捻那般心寒如刀。
即便还存着两分疑虑,但却也败下阵来,语气也柔和下来。“联姻之事,你让本王再考虑考虑,虽你说的也有理,但这到底是两国国事,不能大意,本王还要和大庶长商量商量。”
赛戬不是不知轻重,随便三言两语便能煽动的人,他相信百里捻是一方面,但是也要瞻顾其他,不能只听他一人之言。
百里捻的眼底也温和了许多,他回抱着赛戬,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百里捻从未有这般温和的时候,竟没想到多少年来的冷漠,在这莽小子身上柔化了两分。
百里捻轻轻道:“我知道王上与西昭联姻是忌惮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忌惮的呢?我是手握百万兵马,还是有着万里疆土?就算我有七巧玲珑心,没有兵将的复国之君,也折腾不出什么来,只要西昭没了闹腾的能耐,大姜、羌晥、西昭三国,便能安然几十载。”
半晌之后,百里捻又轻轻开口,语气掺柔,“我与王上也能安然几十载。”
赛戬微微一怔,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埋头在他的发丝之中,心仿佛柔成了一汪破冰的春水,手指不住揉搓着发丝,想要再靠近又生怕面前这人会飞走,他语气含着温柔。
“今晚留在这儿吗?”赛戬问。
百里捻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启了薄唇,说:“好。”
第九十六章 春风抚枯柳,枯柳发春芽
日出春风扬,冬日里多大雪,破了春之后却日日都是艳阳天。尤其立春后,陶阳城的枯树都抽了新芽,比北境的树木早绿了起来。百里捻在北境时,春风还没有那么暖,北境的春日本就比西边陶阳要晚来几天,百里捻在陶阳这几日,算是抢赏了早春,春燕绿树芽,一样也没落下。
百里捻站在高鸣台的阁楼之上,这是他早些时候住过的地方,没成想辗转许久又站在了这里。他面朝着西边,能看到西边的苍玉山,只是他本想要瞧一瞧那广袤的羌晥草原,却被苍玉山挡了个结实,一眼也未能瞥见。
春风送暖还乍寒,百里捻又站在高处,莫湮怕他着了凉,特地拿了一白鹅毛的披风给他披上,“主上,您在这里站了许久了,该回屋取取暖了。”
百里捻的眸子依旧对着西边,并未收回来,“王上回来了吗?”
自从和百里捻谈过之后,赛戬还真考量了他的话,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前殿,招了大庶长过来,还有几位文臣大将,一并在前殿商讨着。想来商讨的也是联姻之事,这是到底成或者败,全然便在这几天了。
“羌晥王还未回来,不过让人送了午膳过来,让您先吃着。”莫湮道。
百里捻点点头,“知道了。”他正欲转身回屋中,不经意低眸扫了阁楼下一眼,那阁楼下不远处的另一个宫道上,一个身着茜素红长袍的女子飞奔而过,她骑着一匹赤马,身姿带着几分骁勇,堂而皇之骑马奔过前殿,仿佛把这高鸣台当做是羌晥草原了。
“那人是……塞姝公主?”百里捻抬着眸子,能在高鸣台如何肆意妄为的,应当也就是这唯一的公主,赛戬之妹塞姝。她虽不是嫡公主,可赛戬并无嫡亲的兄弟姐妹,只有一位亲王叔,王叔膝下八个孩子,却只有老八塞姝是掌上明珠,其他皆是驰骋沙场的男儿郎,而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公主,却也随了草原人的性子,最是骁勇善战,更善骑术。
百里捻不用多猜,也能知道那人就是塞姝了。
莫湮果然点了点头,“回主上,那人就是前几日才来到陶阳城的塞姝公主,她本在苍玉山内的羌晥草原,是羌晥王亲自将人接来了陶阳城,应当为得是联姻之事。”
“塞姝如今住在何处?”百里捻问。
莫湮想了想,才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楼阁,“金殊阁。就那边,最高耸华丽的那处楼阁,离着羌晥王寝宫很近,下了台阶往西边转个弯就是。”
百里捻瞧着那处的楼阁,眸子微微抬起,“塞姝公主应当颇受宠爱吧。”不然也不会由着她在王宫骑马,更不会让她住在金殊阁。
莫湮点头回应道:“塞氏王室多男寡女,只有一位公主,虽出自旁系,但依旧深受宠爱,羌晥王最疼爱他这个妹妹。”
“最受宠爱的公主?”百里捻却垂下眸子,喃喃念着这句话,有风吹过他的面颊,刘海随风飘荡,“最受宠爱的公主,却要和各国联姻之事,牵扯在一起,公主烈性,怎么可能任由摆布呢。”
百里捻将方才看过的书卷递给了莫湮,他则转身往下了台阶。赛戬的寝宫望北楼乃是高鸣台最为高耸的地方,这望北楼的名字也是赛戬不久前才定下。百里捻以大姜国君的身份来羌晥,本来是安排在高鸣台的西苑,只是莫湮等一众随从皆住在西苑,他却住在望北楼。
望北楼离着塞姝的金殊阁很近,下了这一条长石阶,便能转到金殊阁门前。
……
高鸣台,西边马厩。
身着茜素红长袍的塞姝,从赤马上一跃而下,她未梳发髻,只用一个金冠落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