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也常和少年将起那西樵山上的奇珍异宝,但就连这些个豆丁大小的道童都不曾亲眼见过,更罔提从这些个小道士口中听闻其件的沈约了,所以这些个故事往往没有沈约所说形象生动。
而这沈约今日径自前来,竟然也没有与门房的小道士打招呼,也算是个稀罕事。
那老道咳嗽了几声,便说道:“沈家小子,我可先说好,贫道可不收什么关门弟子了,也不收什么普通弟子,咱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此事休谈,莫要再提了。“那老道想了想,只觉得有这般可能,便事先说了这么一句。
那沈约却是无动于衷,幽幽地说道:“陆修老道你还是这丹元大会之上勇冠三军,意气风发的丹羽道人吗?”
说罢,便举起手中油纸伞收拢起来,指了指那躺椅之上的老道士。那老道士被他一问,倒是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干笑了几声,正要说些什么。
却听那沈约朗声说道:“如今我这甘州城子弟,身受水火之苦,妖人于城中作祟,将那些个儿童尽皆拐走,此时城中府衙,闭门不出,反倒驱赶那些上门告状的灾民。”
“外又有那蝗灾虫灾遍地,数百佃户流离失所,交不起那租金,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早也有言,这正是妖道所为;”
“再有坊间传闻,那妖道入王侯将相之门,妖言惑众,大厦将倾。如此种种,你为丹羽道人,难道不该手提三尺青峰,倏忽来去,取那妖人首级,还这宇内朗朗乾坤!”
这沈约一番言语说的慷慨激昂,如银瓶掷地。那老道便是为那气势所摄,竟然一下子从那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这正是这路上少年所想之语,而这老人听得此言,便连刚要辩解的几句话,也都一口气都咽回肚里,只是作沉默状,也不知其中意义为何。
少年缓缓将竹伞从手上放下,站于屋檐之下,等待了一会儿,便似是已经知道了这老道的答案,只是一抱拳,将那竹伞收起,便转身离去。
那些个探头探脑的小道士也一并挤到了这庭院之中,大声喊道:“陆修师叔!沈家小哥!”
那陆修的眼睛抬了抬,看着那坚决如铁的身影渐行渐远,似是与那大氅白袍的少年也一并交叠在一起,他大声喝道:“沈约,你且停住!”
那少年身影抖了抖,却是未曾停下脚步,这老道在空中挥了个剑指,只听得那大堂之中,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一把乌色的光影追着那少年便飞了出去。
沈约听的那一声声响,还未来得及停下脚步,便看见一把长剑猛地插在了地面之上。这剑并非金石所制,而是一柄道家最为寻常可见的木剑。
但这木剑之上,画满了云龙之纹,剑柄末端篆刻了一个太极图案,也不知此剑是由什么木材雕刻而成,破开那砖石泥土如削铁一般,毫不费力。
“此剑你拿去,以壮声势。只是丹羽道人之言,你且休提,此世之上,已无丹羽,唯有陆修。”
“我乃一介匹夫,上不及天道,下不及人臣,随心所欲,你若是拿丹羽之名压我,我自然也不会理会。”那老道站直身子,说道。
那些个道子也纷纷簇拥在老道身旁,纷纷开口说道:“师叔师叔,这沈约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让他拿了乌骓去,也是无用,我等小道,能力浅薄,也想为这万千生灵,降妖除魔,出一份绵力,往师叔成全!”
只听得这“成全”二字,话音落下,那些个小道士便已经依次跪在那冰冷的雨中。
那陆修老道也走到中庭,天井之中,雨水挥洒,他捋了捋胡子,大笑起来:“师侄们,你们此去也是无用,之后师叔我早已安排妥当,你们不必担心。”说着众人望向那沈约离开的方向,发现那少年早已拔剑离开,不复言语了。
沈约背上这柄木剑,要知道这也是他头一回接触这些个真正的兵刃,虽然这木剑乍看之下并不怎么起眼,只是一把乌色的长剑,而且因为并不是什么钢铁之物,所以显得轻巧,甚至没有什么实感。
与那些真刀真剑尚且有所距离,更别提与那马上作战重达百斤的长刀大斧重钺巨戟相比了。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了。对于沈约而言,这老道所作所为,倒也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对于沈约而言,这老道向来油滑,虽然将自己夸得天花乱坠,但从来都没见他办过什么实事,那些个捕风捉影的降妖之事,更是他从他自己口中传播而出,更是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了。
原本以为这老道会一直装死直到自己离开,想不到最终还是有点情义,给了把木剑,而且这木剑一看便不似是凡物,好歹也算是抹平了少年对于此事的怨念之情。
而那些个小道士倒是让沈约没来得及感动了一番,毕竟原以为这些个小道士虽然和自己相熟,平日里也多拿自己手软,却不知这些个童子远比那陆修要讲义气的多,也对于这世间有情众生,关心的更多一些。
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如何,但终究这些个小道士都没有跟出来,对于沈约而言,有还是没有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约与楚星云便是约在城外相见,在日落之前入城,两人的盘算无非是这夜里终究比那白天守卫要稀薄些许,要是闯入也是以夜里为佳,而这楚星云似是在城外另有要事要办,所以匆忙之中,给沈约定下时间与地点。
便将少年早早打发出来。这沈约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