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自己之死,乃是仇家找上门来,自己寡不敌众,死于非命,临死之前,留下绝笔,嘱托朱猿切莫一时意气,要好好活下去。
最后署名,倒是个陌生姓名,叫做营陵道人。这营陵道人之名,沈约却是从未听过,也不曾听朱猿谈起。
想必朱猿也不曾想要将这段往事告知沈约,毕竟也算是极为惨烈之事,亲故亡去,自己漂泊伶仃。
沈约看了看周围,便打算下山就去问问陆修,这营陵道人是何方神圣,若是知道他的墓地,便去拜祭一番。自己自多年之前,便受朱猿照顾,这多年之后,替朱猿了了心愿。
也是应该。沈约在暗室之中,静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这天一下子黑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已是晚了,但他还是赶紧往家里跑去。
到得家中,这老沈头已是从山中,回来,正当沈约迈进家中,便听得身后一阵闷响,正有一道闪电在天空一闪而过。
接着便有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的传了出来。沈约看了眼窗外,母亲已是急着跑了出去,将那些尚且晒在外头的菌子抢救到了屋里。
大黑狗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似是见多了春夏秋冬,这一声闷雷,便已经不放在他眼里了一般。
他见得小主人出来,还是摇了摇尾巴,便低下头去,把小小的三角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胳膊里。
随着沈夫人走进屋来,这一场酝酿已久的春雨,便一下子落了下来。打的地面乒乓作响。
农家的晚饭,自是不比李员外家的丰盛,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对于沈约而言,吃了几十年的菜品,却是比那山珍海味吃着都要合点胃口。
老沈头说:“狗娃儿,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傻事儿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娘怕是要哭瞎了眼。”
一旁的沈夫人说道:“你倒是在说些瞎话,狗娃儿自个儿有分寸。”
说罢,便慈祥地看着沈约。
“爹娘你们放心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严重,我也自己忍了。”这一番说的也是沈约的心里话,但老沈头似是还不算满意。
只是瞧见沈约这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便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狗娃儿你这住在善事处,这白吃白住也是不好,爹爹这儿就给你哪些吃食去,你过几日下山,便拎去孝敬陆真人。”
“爹这事儿不忙。”这老沈头却是头也不回地去了里屋捣鼓去了。
“狗娃儿,你在这甘州城里若是看上什么对眼的姑娘,便和娘说,现在家里也有些积蓄,给你娶上一房媳妇,倒也是还算宽裕。”沈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孩儿明白。”沈约想了想,这见过的女娃儿在脑海里如跑马灯般跑过,最后却定格在一个蓝色的身影。
他忙摇了摇头,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沈约第二日,到得善事处已是晌午之后,他将带来的山珍与土烧递给明礼小道士,便心急火燎地往稻香楼赶去。
这稻香楼自开春以后,生意便逐渐好转起来,随着梁老板别出心裁的花样,又收购了隔壁的一间店面,开起了早餐铺子。
这稻香楼的伙计需求也一下子多了起来,于是沈约也开始复工上工,梁老板自然也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因着取鱼之事,便对沈约多为宽容。
这同是伙计,总是给沈约排最好的班,这月钱也是发的多了半钱,虽是不多,但也体现了他的心意。
这日,沈约方才赶到稻香楼,梁老板一如既往地坐在门口柜台里头打着瞌睡,正巧瞧见一批伙计从里头换班出来,他也没时间与众人打招呼,只招了招手,便进了后厨。
换了衣服赶忙便去了厨房。
要说这稻香楼之中,最为忙碌的便是厨房,别看大堂闲得愣是没有多少人,这厨房之中排着队的小二,与热火朝天的厨师师傅,却是忙了个焦头烂额。
沈约甫一进去,正瞧见同班的孙老汉端着菜肴出来,还不忘和沈约打了个招呼:“小沈子你来咯,你要是不来,咱们这帮子老骨头怕是还忙不过来了。”
沈约说道:“没事儿,孙爷你若是嫌累,咱帮你搬过去吧。”说罢,便取过那老人手中的餐具问清楚了那去处,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每年春令,不仅是田间佃户播种忙,这来往四处的行脚商人也就多了起来。如今稻香楼之中坐的便都是这些商人。
往年沈约都爱扎在稻香楼内,听这些来往的商贩胡吹瞎侃,比之金先生在课堂之上,一板一眼的说教,这些颇为粗俗的商人却更对沈约胃口。
他走到一位大胡子商贩面前,只见得这大胡子长得又是浓密,也不见如何打理,这大汉吃饭喝酒颇为肆意,以至于这胡子之上,还粘上了各色酱料,还有肉末星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矮胖的圆脸汉子,脸上一圈细密的胡渣,看来也是不拘小节之辈。沈约将一碟酱牛肉摆在两人桌上,唱谱道:“两斤酱牛肉一盘,客官用好!”
那俩人瞅了少年一眼,那大胡子想了想便取了三文铜钱摆在桌上,充作小费,沈约赶紧取了过来,将铜板塞进了口袋之中。
第77章 桃符□□扫妖氛,青蚨落袋换酒钱(十一)
“说起来,我前几日从铜牛镇赶来,那处倒是发了□□,不过这甘州城里有个大善人,特地派了四车米粮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