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却是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并未伸手接沈约递过来的物件。
一旁的乔老大却说:“沈约你便拿着,我天师教素有侠名,即便你非心甘情愿,这般行事,亦是有侠骨之风,这物件你便收着,于情于理,都该是你得。”
沈约点了点头,又对着林道人行了一礼。走到了坎木道人跟前。
“多谢道人高看,我沈约亦不是意欲除魔之辈,我之前求陆修道人收录门墙,不过是看重这善事处内衣食丰足,不需要奔波风雨。
若是要我以身犯险,与妖魔争斗,我沈约虽是不怕,但却惜命得紧,小子并非大义之辈,也未胸怀百姓,是故这神霄派的俗家也罢,出世也好,终究是与小子格格不入。
望先生原谅则个。”说罢,便将礼物交还于坎木道人。
坎木道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他叹了口气,挥手让一旁的道人出列,接过了礼物。说道:“小子你这般坦诚,我反倒是不好将你怪罪。
这天底下多的是怪胎,你却也是其中一人,淡泊明志,不分上下,不分大义。小子,你现在所想,是为何事?”
坎木道人自然也是被沈约一番剖白弄得起了些许好奇之心,便开口问道。
沈约想了想说道:“求长生。”在场诸人却是为少年口中三字,不由得都眯起了眼睛。
“好志向,好志向。”那坎木道人不由得鼓起掌来:“如此,便是我句曲山打搅了,告辞!”只听得三声鹤鸣,那三个道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只余下几片鸟羽,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沈约踯躅了几步,走到了那大汉跟前,说来这坎离宗诸人都长得高大魁梧,各个都是摩天接踵的汉子,沈约走在他们跟前倒是有些小心翼翼。
他从怀中取出那只小巧的葫芦说道:“诸位坎离宗的大爷,咱乃是这甘州城里一无名童子,受诸位大人高看,却是受不起,受不起,我家中父母,唯有我一独子,即便我瞻仰天道。
欲求长生,但终究要为家中接续香火,而我又是好强之辈,故而道爷的好意,小可没齿不忘,只不过,却与坎离宗无缘了,望道爷海涵。”说罢,双手将葫芦举过头顶。
那人却不接过,他战战兢兢地等着,却听得祝散人高声喊道:“小子,抬起头来。”他缓缓将脑袋抬高,却见得那人已将背后的酒葫芦搁在手中。
“天道浩渺,不可求,我教中之人却是沉迷术数,到得今日,法力越强,道行越浅,已是常态。而入山而来的新弟子亦是冲着这法术而来。
天下之人,却是都忘了修道乃是为了长生久视,而不是法力高强,如今听你所言,倒是如梦初醒,这酒,你便不需还了。
老夫且先敬你一杯!沈家二郎,切莫推辞了,哈哈哈!”说罢,便一个弹指,将少年手中的酒葫芦打开,自己也摘了自己手中酒壶木塞,咕噜咕噜地畅饮了起来。
沈约将心一横,也将葫芦倒转一口气,将葫芦中的药酒饮了个干净。
待他低头之时,跟前四个大汉正望着他,脸上亦是露出颇为欣慰的笑容。
“沈家小哥,我教所在,乃是在天南,若是有缘,你便来我教中寻我,到时候咱们把酒言欢,欢庆三日,我也领着你去瞧瞧,这天南的风光与人情节气!再会!”
说罢,这大汉便一招手,大摇大摆地向山下行去。
沈约此时,却是一股酒劲犯了上来,顿时呛个不止,原本便有些虚弱的身子,天旋地转起来。他一下子跌坐在地,许是这烈酒之力太过猛烈。
沈约咳得七荤八素,这舌尖一阵温热,一股子血腥之味带着浓烈甘苦从嗓子眼里弥漫开来,他一记干咳,猛地喷出了不少黑血,俱都散在地上。
一时之间触目惊心,而他面色潮红,却是急坏了沈家双亲,那尚在此处的林书生却走上前来,一脸带笑。
此时沈约亦是听不清周围声响,耳朵之中尽是嗡嗡的轰鸣,他倚在老沈头怀里,将双眼一闭,遂跌入了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