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繆熙自长凳上霍然站起,指点着桌上的卡片,气急败坏。
“拿回去!我养得活自己,学费我挣得到,这种钱你留着吧!我不要!”
乔伯翎肩头狠狠晃了下,心中恶寒:“这种钱?”
乔繆熙自知失言,仍逞强道:“那场火,你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总有人说,我全都知道的。”
那场火,吞噬乔氏夫妇性命的火灾事故,经过了诸方调查和聆讯,终于排除了人为的故意,得到了保额赔付。而流言揣测头几年甚嚣尘上时,乔伯翎从未动摇过。如今渐渐无人提起,那便是假的,编的,无稽的,何需再论?乔伯翎想不到乔繆熙早就知悉,更想不到她居然全盘信了。
举起的手没有落在女子错愕面容上,仅是自残式地砸向静置的□□。
“无论你相信怎样的故事,无论他们真的做过或者没做过,记住乔繆熙,他们没有对不起你,从来没有。所有人都可以因为质疑而谴责甚至唾骂他们,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
即便前一日嫌隙陡生,为情据理力争的乔伯翎亦不曾对妹妹高过声,更遑论疾言厉色地喝斥她。乔繆熙忍不住红了眼眶,有畏惧,也因为心头瞬息浮起的悔恨,却依旧封锁牙关不肯低头服软。她固执坚持是哥哥错在先,逼得自己一错再错,她回不了头。
乔伯翎亦不必她回头。
他退了,放弃了,转身而去。像从此断绝六亲,孑然一身。
直到乔伯翎踉踉跄跄走出警署大门投入外头的夜色里,唐映山才晃过神急急追出去。转出围墙刚想出声挽留,蓦见前头街灯光晕下已有人久候。乔伯翎走过去,什么都无需说,强弩之末般瘫靠在周擎肩头,两手死死抓住他胳膊,浑身都在打颤。
周擎小心翼翼地拥住他,同时察觉了不远处投来的目光。他抬眸望过去,默默地与唐映山颔首致意。
唐映山合了合眼,仰头苦笑,一手比划着指指乔伯翎又指指周擎,另手点点自己心口,再指向警署里头。周擎会意,点了下头,揽着乔伯翎就此别过。唐映山则返回去,陪伴哭湿了脸颊的乔繆熙。
本以为冲突再烈,气头上的情绪爆发固然决绝,到底血缘难断,兄妹二人经过一夜冷静,总该是有转圜的。
料不到,翌日又生变故。这次换乔伯翎的境况令人堪忧。睡得不够加之暑中疲惫,又淋过雨,再摧心伤情地吵了一场,是夜返回公寓其人就一病不起,烧得进了急诊留观。观察一夜后转入住院部单间,复昏睡一天才恢复意识,到第三天了,能坐起来自己端着碗吃一点邱阿姨精心熬制的清粥,顺便跟小助理开个简短的电话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