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是干睁眼到天亮也不该来找安齐远的!
“好了好了。”安齐远将苏澈蒙在自己脸上的被子往下扯,“你也别害臊了。”
“你以为龙潜那厮在哪里?他现在不也是在杜遥房里么?简直把我的话完全当耳边风了。还好意思隔空传音过来,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苏澈闷了一下,然后道:“明天我会跟他解释,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睡不着过来找你的。”
安齐远笑着揉苏澈的脑袋:“你不用那么善良,这个黑锅我背得乐意。只要你别跟我闹了赶紧睡着,我就阿弥陀佛了。”
苏澈闻言背过身去,默许了安齐远从背后搂着自己的动作。
如今时辰确实已晚,安齐远见好就收,不说话也不动手动脚,就这样静静地履行着陪床职能。
背对着他的苏澈呼吸渐渐绵长平稳起来,可就在安齐远以为苏澈差不多就要睡着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苏澈的声音。
“如果……如果明天重铸的过程十分痛苦……”苏澈顿了一下,“你看着我那个样子,你……你的心力会不会……”
根据《灵根赋》的说法,这种逆天改命的做法不仅凶险非常,而且重铸的过程也非常痛苦。
这感觉就像大夫给病人截肢是一个道理——即便是有最好的麻沸散,截肢的时候病人依旧会生不如死,大夫更要亲眼目睹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这对大夫本人来说,也绝对是个不小的挑战。
若安齐远只是单纯地喜欢苏澈倒还好,可偏偏魔修修士的心力又在那作祟。有时候即便安齐远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但在心力的作用下却极有可能会让这种情感如洪水泛滥、大河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苏澈一人受到影响也就罢了,但若是其他的施法者也受到冲击,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安齐远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又不可能挖除我的心力。再说了,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但他的情绪会受到苏澈极大的影响倒是千真万确的,有时候心力发作起来,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控制住,至少那次在赤焰峡亲眼目睹苏澈命悬一线的时候就不行。
苏澈沉默了半晌,然后道:“这样吧,在重铸开始之后,你就闭上眼睛。如果我不叫,就说明我还能忍住。”
“如果我没有发出声音,你就千万别开眼,什么都别看就好了。”
安齐远思忖了片刻,也觉得苏澈的提议尚算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就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把唇贴到了苏澈的后脑勺上。
苏澈难得地没有推开安齐远,似乎是察觉到背后那只大狗的不安,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覆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大手的手背,就跟抚摸圆胖的动作差不多。
跟安齐远闹腾了这些时间,苏澈也觉得有些乏了,眼睛一闭,没多久意识就模糊了。
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苏澈在安齐远的默许下偷偷摸摸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等收拾一番出了门去,所有人都已经在主殿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出现了。
苏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安齐远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眼神,从安齐远的身边经过,走到了法阵中央。
“诸位,万事拜托了。”
见苏澈就位,其余的人互看一眼,便也提气飞身至法阵四方,自东向西依次坐在福轮莲座上。
“那么,开始吧。”
话音刚落,法阵应声启动。
四位化神修士此刻法力全开,全身在顷刻间溢出洋溢着与自己属性相符颜色的灵气。
朱雀赤巢之上顿时陷入了一片灵气的海洋当中,苏澈因被法阵保护,直接被巨大的灵气托了起来,悬浮在赤巢的正上方。
赤巢也仿佛感应到了法阵的作用,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来。
红光自下而上地透照过苏澈的身体,将苏澈身体的经脉投影在苍穹之上。
主掌东方的安齐远将早已用灵药浸泡好的聚火蜥灵筋用法力控制住,这条灵筋在被灵药浸泡之后早已失去了先前的亮红之色,如今看起来,还真与人类褐红色的血管有七八分相像,也难怪这东西会被指定为重铸的必须之物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法阵开始之后必须由龙潜用细如牛毛的剑气,将真身有人类手臂般粗的聚火蜥灵筋不断切割,需一直切割到与人类经脉相符合的粗细,才能开始将聚火蜥灵筋融入到苏澈体内。
最要命的是,聚火蜥的灵筋在离开灵药浸泡之后,必须现切现用,若是晚了,与苏澈身体融合的难度就会加大。
切割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因着人体的奇经八脉十分复杂,切割每个细节都要与人类的经脉完全相符,而且在操作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失误。若是不小心断了某个部位,那这条聚火蜥的灵筋就完全废了。
苏澈悬浮在法阵凝成的巨大灵气漩涡之上,虽然有位于北方的阿凰不断地施法为他减轻周身的灵压对他造成的压迫,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法抵消的部分。
苏澈只觉得自己在法阵中的每时每刻,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住一样,这种长时间的痛苦就跟酷刑一般,让他几乎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苏澈只能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断地被龙潜切割的聚火蜥灵筋之上,可在看到灵筋要耗时如此之久才能切出一个指节长的部分时,苏澈又有点担心再继续这样下去,负责固阵的安齐远会体力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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