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路西法。
拥有光耀辰星之名的,早期的路西法。
米迦勒蹲下身去,手指颤抖着捧起那副画,他凝视着画中人微笑的脸庞,眼眶红了一圈。这副画是耶和华的手笔,画得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便会张口说话。
多久没有看见你,路西法,我的父神。米迦勒贪婪地盯住画作,那副神态好似不抓紧时间多看一眼就再也看不见了,可他的眼睛却渐渐模糊了。
柯蒂斯在楼下就听到上面“呯”的一声,他一惊抬头,发生什么事了?急忙赶到三楼找了一圈,却见红发的炽天使长匆匆把一本书塞进角落。柯蒂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问:“米迦勒殿下,发生什么了?”米迦勒从他身边匆匆走过:“没事,我走了。”柯蒂斯目送他大步走出图书馆,蹲下身将角落里那本书抽出来,看见封面却是一愣,目光黯淡下来。他拿着书叹了口气,将书本又放了回去,转身离开了。
米迦勒冲出图书馆,一头闯进空旷的演武场,拔出剑就是一阵猛挥。
曾经有人在这里教他剑术,他握着他的手,微微偏过头帮他调整姿势;在他羞愧欲哭时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他练累了睡着时,他会默默出现,温柔地将他抱回去。记忆中那个人的怀抱温暖的让人莫名安心。
米迦勒闭着眼睛,却还是感觉到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划过脸颊,一线滚烫。他用力挥舞着剑,大声地喊着:“路西法!路西法!……”直到嗓子嘶哑,他丢开剑,抱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路西法,路西法……”
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得到救赎。
可是其实那个人早就不在了,怎么呼唤也不会有用的。
米迦勒想起路西法永远离开的那一幕,他闭着眼睛,一脸平静,轻飘飘地从高空落下来。落到一半就碎成了漫天白色羽毛,飘飘荡荡地铺落,像一场凄凉的大雪。那时候,心生感应的米迦勒刚刚赶到,顿时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曾经被路西法删除了的记忆毫无预兆的复苏,他傻傻地伸出手去接那些羽毛,不敢置信。
路西法,你真残忍,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我。
米迦勒捂住眼晴,泪水还是从指缝漏出。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在遇到与路西法有关的事情时会控制不住想哭,可惜再也不会有人叹着气搂过他的肩膀为他拭泪。
我曾问过你,如何才能不爱你。如今看来,我是永远都做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幻城》时听到歌里唱“我用生死捍卫着你”、“我给的爱一望无际”,忍不住想哭,其实我的陛下也是这么爱着神啊。可惜不能先写结尾,只能写个米迦勒的小故事了。
第35章 潮起
拜蒙这次传信并不是为了米迦勒那点儿破事,他主要是想说路西法拍电影出了名,害得他和该隐被狗仔队围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拜蒙也只是随便说说,结果路西法真来了。
该隐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路西法,冰山一样的脸没有一丝改变,依旧是谁欠他几十亿似的。路西法知道这货就是这个脾气,也没跟他计较:“我这次过来,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地狱吧。”话出口,该隐立时就皱眉了,拜蒙嗷呜一声扑了上去:“陛下!您要做什么?您不要我了吗?不不不!我不同意!我不要离开您!”路西法头痛地扶了扶额,将紧紧搂着他腰就像树袋熊一样贴在他身上的拜蒙扒拉下来:“拜蒙!装傻这么多年还没玩够?”该隐的眉皱得更紧了,上前帮路西法把拜蒙丢开,自己却贴近,一条腿屈起放在沙发上,伸手按在路西法颈边,居高临下地问:“你又在算计什么?”这个姿势太强势,路西法难得冷下脸,挥手直接将该隐扫飞。
路西法实力强横,就算没有下重手,也让该隐重重撞在屋外的结界上,痛得表情扭曲,嘴一张就喷出一口血。拜蒙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后立刻扑到路西法脚边,伸手拽住了路西法的袖子:“陛下你没事吧?”他可是知道的,该隐身上有七倍报!戳他一下自己挨一拳的那种,平时谁都不愿打他。现在该隐那狂傲的家伙吃了苦头固然让人内心愉悦,可伤痛七倍叠加到陛下身上,好心疼!
拜蒙忠仆护主的表情落在路西法眼里,换了他一个忍俊不禁的笑脸。路西法将手轻轻覆在拜蒙头顶:“没什么。”他将衣袖扯出来,走到狼狈爬起的该隐面前,不笑时看起来气势迫人:“该隐,我的宽容不能成为你放肆的理由。我做什么都不是你能管的,以后记得收敛点。”该隐佝偻着身体,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抬头看了看路西法。逆着光,路西法的面容不甚清晰,俯视苍生的气息愈加鲜明,他才想起,貌美和善只是面前这人性格中的部分,而另外那部分……曾经天堂的不败战神,刀锋所向,万民臣服。
该隐“呵呵”地笑出声来,路西法啊,你还真是……他抹去嘴角血渍,努力站直了身体:“陛下,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在你看来,怎样才叫无情?”路西法垂眸瞥一眼该隐,明明两人对面而立,那眼神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射来,带着看穿了时光的冷静。顶着该隐的目光,路西法开口:“大爱无情。”该隐听了这个答案,猛然大笑出声,笑得太疯狂以至于被呛,他用力按着胸口,咳出了眼泪,嘴角的弧度却没有收敛半分。好不容易消停了,该隐半跪在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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