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让张翎把想和赵王说的事,写在书信里给诊脉的大夫,她说大夫每日要将脉案快马送到赵王府,一开始有人还会中途拦截,後来发现里面什麽都没有,就放松了警惕。张翎还以为有什麽飞鸽传书,没想到是这麽笨的方式,他提笔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写,最後在白纸上只写了一个举字。
之後他等了很久,赵王并没有回音或者回信。茉莉都怀疑他找赵王是不是找错了,但他还是沈住气等。他虽没见过赵王,赵王也不在他一开始的信任名单中,但经过这几次的事,他觉得仿佛已经和这个人相交已久,这个人熟悉他的一切,关心他,保护他,所以他有耐心等这个人的布置。
举贤很快开始,大多数人举的都是儒学大家,名士,茉莉打听到张翎并不在讨论的名单中,很是失望。但张翎像是笃定一般,固执地等著。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举贤,朝廷里吵得不可开交,不论常举还是科举,都是从中央六学、州学、县学里出来的门生,举贤却是要举这之外的人士,还无需通过考试,存私心者自是大有人在。吵了好几天,皇帝估计也被吵得烦躁了,丢出一道手谕,命国子监收集举贤名单後勘察奏报。後来茉莉打听到,当皇帝看到国子监给出的名单里,有建安侯张翎时,失笑问:“他怎麽也在上面?谁举的?”但毕竟没有把名字划掉。
半个月後,圣旨到了建安侯府,张翎任殿中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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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职如此小,茉莉颇有些愤愤不平,“宫中那些娘娘们,就是林昭仪的父亲,大小也是个县令,侯爷是淑妃娘娘的嫡亲弟弟,怎麽能就做个侍御史?”
张翎倒不甚在意,他要的只是个入朝的机会,是从七品还是三品都无所谓,况且这个官虽很小但能近距离靠近天子,既不引人注意,又能获得面圣机会,不得不说赵王考虑周全。
就如张翎想的那样,李慕看到任职里有张翎任殿中侍御史的旨意,也只是蹙眉一下就过了。他得到消息称,张翎沈醉杂书之中不可自拔,四书五经竟一本也不碰,更认定这人不成器.
殿中侍御史要在寅正时分到殿上,也不管皇帝来不来。查看殿廷供奉,并一一记录在案。如果皇帝在内廷启元殿处理政务,他需在外间随时等待召唤。他以为後面这项工作是秘书丞的工作,没想到殿中侍御史也需要。传达礼仪的太监听到他的疑惑,面无表情地说:“这是陛下特地交代的,大人如有不从,便是抗旨。”
好大一顶帽子。
张翎老老实实地遵守,这才发现,皇帝如果真在启元殿处理政务,基本用不上他们这些殿上服侍的小官吏,召唤进去的都是宫外的大员,左右仆射自不必说,六部尚书,门下侍中,中书令,御史大夫皆是常客,五监中军器监和将作监也经常被召唤,另外,还有一人,便是王瑜。此时,他已经升为右散骑常侍,真正的朝廷大官了,甚至是皇帝的心腹。张翎在外间誊抄书卷时,就经常看到王瑜随著传旨太监,进入政务内廷。一开始,王瑜看到他竟坐在外房,很是吃惊,但也没有打招呼就随著太监进入了。之後,每次看到他,目光都会停留片刻,两人也不交谈,王瑜也从不和人说,他曾去建安侯府拜访过,见过张翎书房里堆积如山的书以及案上那些深晦的兵书。
皇帝是个还算勤奋的皇帝,五日一朝,每日卯时开始处理政务,酉时结束。对吃食不怎麽讲究,不是国家大事也不开什麽宫宴。後宫嫔妃众多,但也没见哪个嫔妃敢在皇帝处理政务时跑来打扰的,看来对内宫束缚很严。有时,偶尔能听到里面严厉的斥责,但更多的时候,是三五个大臣面圣时慷慨激昂的声音。张翎自做了殿中侍御史,出入宫廷方便,反倒更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和张宛儿见面。
张宛儿自得知张翎进了朝廷,也是半喜半忧,派人传过两次话,让他在朝中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开罪人。张翎做了两个月的殿上小官吏,总算能近距离看皇帝到底生的是何模样了。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赞叹,到底是良好基因生出来的,皇帝长得玉树临风,眼睛如一汪清泉,直见人心,声音也若珠翠落地,清脆柔和。他原本觉得李慕生的俊美,但和皇帝比起来,倒显得李慕老成持重,皇帝却有著超然物外的丰姿。一国的帝王,有这样的气质,真是太浪费了。
柳贵妃平平安安怀孕到七个月的时候,百濮连同南鹘再次进攻,这回从悉州开始,一路打到恒州,遇到赵王的军队拼死抵抗,奋战月余,僵持不下,百濮供给不足,自动退北。这是皇帝即位以来第一次能和百濮强大的军队抗衡,朝廷上下都兴奋不已。纷纷上书,要求嘉赏赵王。倒是赵王上书辞谢,也未帮这次抵抗的将领邀功。皇帝龙心大悦之下,立刻下旨要赵王进京。
张翎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怦怦直跳。茉莉却有著深深的忧虑,“进京未必是什麽好事,虽说没有谕令赵王不能出封地,但到底封地是赵王自己的地盘,到了京里就未必了。”
张翎如何不知,但他对能见到赵王心中雀跃,他总算能见到那个在暗地里一直帮助他的人。管他什麽危险威胁呢。作家的话:小攻再不现身,我也抓狂了,这还是男男耽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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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进京是大事,何况是赵王这等手握重兵的。朝廷下令,用千金打造赵王进京时居住的藩邸,又特意从宫中调拨数十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