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魏王以真心待龙阳君,龙阳君此为是庸人自扰,但在他这儿是确确实实的担忧,今天有宁卿如,有温昭仪,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他早晚,会成为殊易不愿再管不愿再理的鱼。
再说太医院那边,殊易的吩咐下去没多久,便有好几个宦官抱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来,堆了满地,看得殊易哭笑不得。素有威望的许御医还亲自跑了一趟,送了好几日内服外用的药,十分恭谦道,“近日太医院新招了些打下手的,许是还不识公子宫里的人,才有所怠慢,还请公子宽容则个,今后的药一定托专人按时送到”
沈言之面不改色地翻了页书,连眼都未抬,淡淡道,“太医院人多事杂,还特地劳烦许御医跑一趟,实是我的不该”
“公子言重,是臣等处事不周”
嘴角掩着笑,“小事而已,我也没怪什么,春儿”,春儿连忙将一袋金瓜子递给许御医,沈言之道,“小小心意,许御医收下吧”
许御医犹豫一会,扫视了眼周围,迅速地接过那钱袋塞进了怀里,谄笑道,“臣明白”
送走了许御医,几个宫女又忙忙活活地把珍珠粉都收进仓库,春儿抱着个挺沉的箱子费劲走到亭廊下,却见元宝蹲在一处偷懒,气哄哄地走过去踹了他一脚,怒骂道,“我们在那儿抬东西,你倒偷起懒来了,这个给你,搬到仓库去!”
元宝漫不经心地抬头瞧了春儿一眼,乐呵呵地捧着什么看得入迷,春儿见他不说话,抬脚又踹了一下,“喂!你聋了是不是,我叫你把这抬到仓库去!”
“哎呀,好姐姐,你做这等事干什么,吩咐给底下那帮小子不就行了,快来瞧瞧公子的画!”
听罢,春儿放下手中的箱子,好奇地蹲在元宝身边,只见元宝手中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画纸,上面是血泣梅林,惟妙惟肖,苍劲梅树,傲立梅花,皆展现在一幅画中,似身处其境,周遭缠绕梅花芳香。
春儿一把夺过那幅画,惊叹道,“公子这画画得真好,我只知道公子字写得好,没想到丹青也这么出神入化”,又见那张画纸皱皱巴巴,黑着脸推了一把元宝,“好好的画,到你手里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公子见了可怎么得了!”
“姑奶奶,我怎么敢啊”,元宝哭怨,“公子昨日扔给我要我烧掉的,我好奇便打开看看,看着实在好才偷偷留下的,要是被公子看见我还留着,指不定骂我一顿呢!”
“公子骂归骂,待我们是真的好,我从未见过公子这样好的主子!”
“你啊,真傻!”,元宝笑看着她,见她喜欢那画,便帮她卷起来,塞进她手里,“呐,你喜欢就给你了,小心收着,可别被公子发现了”
春儿立马道了声谢,拿着便跑回了屋,元宝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见那箱子还在地上,随意叫了不远处的一小宦官来,让他把那箱子搬到仓库去。
近午时,沈言之闭眼歇着,书展开掉在一旁,屋中温暖非常,身子容易犯懒,歇着歇着便睡了过去,春儿原想传午膳,见沈言之睡得熟,也便没叫,听院里两个小宫女说话声音大了些,连忙拽到一旁一通训斥,宫里这才安静下来。
主子沉沉睡着,院子里窸窸窣窣扫地声,两个小宫女原该看着门,也偷懒蹲在屋内取暖,元宝带着几个宦官窝在一处打牌,春儿做着针线活。殊易的到来让温德宫又恢复了一片闲适雅静,无人打扰,也无人敢欺。
沈言之对下人宽和,对元宝和春儿这等亲近的便更是纵容,自己的人自己打骂都可,就是不许别人欺负了,平日里也大方,随手赏便是好几两银子,宫里的人喜乐非常,看在外人眼里却是无规无矩,但也没人敢说什么,闲时碎语几句而已。
原是一片祥和景象,却偏偏有人不识好歹打破宁静,清月来时仅见一个正扫地的宦官,除他外宫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不见,抓住了那个扫地的,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你们宫里连守门的都没有吗,人都哪里去了!”
那宦官不认识清月,憨憨道,“我们公子歇息呢,你说话小点声,吵起来要怪罪我们的。你是哪个宫里的,我去唤了春儿姐来”
宦官刚转身要走,清月一把拉住他,“呦,都道你们这儿的下人懒散惯了,没想到果真如此,主子歇了便都去歇着了?!窥斑知豹,也怪不得你们主子失了宠!”
“谁在我们宫里撒泼呢!”
春儿从房里走出来,早听见了有人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原停下了,没想到又喊了一句,这才忍不住来看看是哪个没眼见的。斜靠在柱子旁,看清了来人,不屑一笑,“我道是谁,这不是漪澜宫的清月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了”
“我也不想来,只是我们主子要珍珠粉,去太医院要却听说珍珠粉都搬到你们宫里来了,承欢公子好大的架子,也不知是怎样金贵的一张脸!”
“春儿!”,屋子里沈言之一声怒吼,把靠着门的两个小宫女吓了起来,春儿回头,连忙开门走进屋,见那两个小宫女迷迷糊糊睡眼惺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两脚骂了句“你们都是死的吗!”,才到沈言之身旁伺候沈言之起身。
沈言之沉着脸瞥了眼窗外问道,“哪个不要命的?”
“是漪澜宫的人,来讨珍珠粉的”,春儿放轻了声音,一丝不苟地系上狐裘,端来手炉,又拿梳子来顺了头发,她是照顾惯了沈言之的,一见脸色便知沈言之心情如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