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去年春天他还没来。”沈寻想了想,“行,就打三份吧,咱们三人一人一份,你和白小越都尝尝。”
乐然拿着饭卡走了。乔羿直到行至车库,才转身问:“那个人是乐然?”
沈寻拉开一辆黑色大众的车门,“是。”
乔羿站在对面车位的一辆蓝色标致前,“你认真的?”
沈寻目光幽深,“嗯。”
乔羿眉眼一弯,眼中的释然比欢喜更盛,低语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沈寻摇摇头,“人总得向前看。”
“也对。”乔羿单手搭在车门上,叹了口气,“你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我不是真的在追你?”
“一开始就知道。”沈寻笑,“你那点儿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乔羿一怔,低骂一声“靠”,怅然若失道:“所以这些年我的戏都白演了?”
“你说呢?”
“……”
“好了,回去吧,不早了。”沈寻说完坐进车里,不待关上门,又探出头喊:“乔儿。”
“嗯?”刚要上车的乔羿回过头。
“虽然戏都白演了,”沈寻一顿,声音柔和下来,“但我受益匪浅。”
乐然住的是单人宿舍,面积不大,但配套设施完善,有空调、电视、小冰箱,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在本地无房的新警员一般都会在公安宿舍里住一两年,然后买房搬走。公安系统公积金丰厚,只要父母再凑三、五万块钱,两年内拼出首付不成问题。
不过也有在宿舍住了两年以上的警员。他们大多家境贫寒,买房着实压力太大。对这部分警员,市局自有优待措施,一般会在第三年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
乐然刚入职,丝毫不操心房子的事儿。他离开部队时拿到的那笔钱别说是首付,就算全款买房也不是难事。但于他来讲,市局的宿舍已经很好了,又近又安全,为什么还要换别的房子?
在外跑了整整两天,夜里还没休息好,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下脏衣服挨件洗干净,躺上床时已是凌晨。
肚子又叫起来了。
他蜷缩在被子里,捂着腹部试图封闭饿感,脑子里却浮现出前一晚吃过的过期方便面。津液从牙根处涌出来,空气中似乎蔓延着老坛酸菜的味道。
忍了10分钟,他终是破了功,被子一掀跳下床,一边咽口水一边穿衣服,抓起饭卡匆匆忙忙跑向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售机,抱着两盒老坛酸菜面、两个火腿肠回屋时才想起用的是沈寻的饭卡。
一共花了14块钱。
泡面时,他拿出在路边花20元钱买的山寨巴宝莉钱包,拿出一张10块和四张1块压在桌上,准备明天一早还给沈寻,一看钱包里刚好还有一张5块,便用5块换了那四张1块。
好像这样会显得大气一些。
面泡好了,他一口气干掉两桶。然而兴许是吃太多,躺在床上时回味起招待所里的过期方便面,竟觉得今晚的两桶还不如青苔水泡出来的好吃。
那一桶实际上他只吃了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被沈寻分走了,吃完时他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桶。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感伤。
同样的方便面,分着吃似乎更有滋味。
同样的饭菜,抢着吃一定更加可口。
他缩了缩身子,军营的一幕幕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以后再也没人和他围着洗澡盆那么大的菜盘抢食了,他也再无法吃到肥得腻人,却唇齿留香的部队回锅肉了。
“哎……”
他捂在被子里悄悄叹息,闭上眼睛关住眸底的失落,黯然自语道:“睡吧,别想了。”
6点,他准时起床,迅速洗漱完毕后换上宽松的背心和短裤,朝器械训练场跑去。
尚街派出所建在逼仄的巷道里,别说训练场,连个单杠都没有。他刚去时极不习惯,每天都要跑去3公里外的河滩健康步道,一面呼吸新鲜空气,一面做做引体向上等力量训练。
调来市局后,场地问题终于解决,他过惯了早起的生活,无需闹钟也无需别人催,一到6点就能自然醒。
器械训练场空无一人。平时这儿是特警的地盘,各种力量、障碍训练都在此进行。他先跑步热身,然后扛着单人圆木冲刺,又奋力在各种障碍设施上穿行跳跃,不到一个小时,短裤与背心就全被汗湿。
他本打算练到8点半,想起沈寻嘱咐的春芽蛋炒饭,立即灌了一瓶凉水,小跑回宿舍洗澡。
8点5分,食堂还没有几个人,师傅就将春芽蛋炒饭端上来了。被油浸得黄澄澄的米饭间,是焦黄的鹅蛋和春芽,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溢。
乐然舔舔唇角,本想立即就来上三份,一看时间,却觉得太早。
如果现在打了,沈队来上班时岂不是凉了?
这么想着,他站到一边,看着别人排队打饭,直到新一锅出炉,才凑拢问:“师傅,这锅完了还炒吗?”
“一天三锅,过时不候!”
原来还有一锅。
他再次心安理得地靠边,嗅着别人盘中餐的香味,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一锅。
然而一刻钟后,掌厨的师傅喊:“哎呀!今天春芽不够了!”
食堂顿时炸锅,已经打到的人幸灾乐祸,还排着队的连声抱怨。
乐然急忙挤进人群中,见第二锅还剩最后两勺子,喊道:“师傅!师傅!我今天第一个来!剩下的能不能给我?”
“怎么插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