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什么?」
柏岚耸了耸肩。「这个嘛……好吧,反正你也不认识华明,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一直以为华明是个工作狂,后来,我有一次无意在一个gay吧门口遇见过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是一家叫『变奏』的gay吧?」苏清轻描淡写地说,柏岚却又吃了一惊,转过头看他。
苏清不疾不徐地说:「小心开车,看前面,看我做什么?当心撞上了。」
柏岚回过了头,继续开车。
他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现在换我明白了。」
「那你还打算请我吃饭吗?」苏清的声音里,显然含着笑意,这让他的调子听起来比平时更柔软也更有磁性。
「……我说了要请,又怎么会反悔。」柏岚的声音更低,却带着些无法形容的惆怅的调子。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也是……你看起来并不像……并不像混那些地方的人。你……你气质很干净。」
苏清笑了。
他仰起头,靠在车后座的靠背上,乌黑柔软的头发拂在额头上。
「我还真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落伍。那些地方又怎么了?看起来不像又怎么了?你那个叫华明的同事像吗?算了,我还是下车吧,免得你那么不自在。」
他伸手去拉车门,柏岚回头瞪了他一眼。「我还没停车,你就打算开车门,找死?」
苏清收回了手。
柏岚却并没有停车的表示,反而一踩油门,车跑得更快了。
苏清再次仰在了车靠背上,夜色里,他的眼神有些朦朦胧胧,透过车窗,停留在迷茫的夜色里。
柏岚是一个人住的,他父母都在外地,天高皇帝远,管不了他。房子很大,装修得很简洁,流线型的家俱设计,十分明快。只是厨房纯属虚设,柏岚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两包速食面。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们出去吃吧。」
「我不饿,也不想吃。」
苏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手里仍然拿着那个又厚又重的大公事包,上楼的时候柏岚想帮他拿,却被他拒绝了。
眼看着他坐下来还抱着,柏岚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那究竟是什么宝贝,看这么紧,怕我偷了你的么?」
「一块碑刻,研究用的。」苏清简单地回答。
柏岚被他勾起了兴趣,问道:「我看看行么?只是看看,保证不会弄坏!」
苏清犹豫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去开那个包。
几层厚厚的油纸、塑胶布包裹下,果然是一块破损不堪的石碑,应该原本是相当大的一块,这只是原来的石碑中的一小部分。
上面有些刻字,但也是磨损得非常严重,字迹早就看不清楚了。柏岚只扫了两眼,就索然无味了。
「我真不知道研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们成天抱着这些东西看,很好玩么?看多了会不会也觉得枯燥?」
苏清笑了一笑,把那块石碑重新包好,双手递给柏岚说:「先放在你这里,我也拿累了。」
柏岚哪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把那石碑给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放好了回头一看,苏清已经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厌烦,也有些倦怠。柏岚只能理解是他累了。
柏岚开了一瓶红酒,给他倒了半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血色的液体慢慢地注入透明的酒杯里,把透明的杯子也变成了闪亮的红宝石。
「苏清,其实,在船上,我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吧。」
苏清疲倦而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你在黄泉路上见到的人不是我。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我不是说那时候。」柏岚说,「我是说,以前。」
苏清脸上倦怠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变得警觉而敏锐。「什么?你以前见过我?什么时候?在哪里?」
柏岚有点诧异,他不明白苏清的反应为什么如此之大。
「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后来才知道你也是m市文物巡展的时候来的专家之一。我那时候因为负责保安工作,所以常常在博物馆,一定见过你的。」
苏清望着他,眼里的警觉的表情并没有消失。「是吗?那你现在才想起来?」
「哦,我还真不记得了,是华明提醒我的。」柏岚说。
他看到苏清的头,微微地低了一下,慢慢地、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华明。」
「我的同事,很自大又傲慢的一个家伙,不过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柏岚抓了抓头,笑着说。
「他跟你说了我的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怪异,柏岚不由得直盯着苏清看。
「你们很熟?」
「……不,见过而已。」
「刚才宁凡也说好像见过你呢。他还问我你是谁。」柏岚说。这句话一出口,他顿时看到苏清的脸色变了。
「他问你我是谁?他看到我了?」
柏岚有点莫名其妙。「当然看到了,我告诉他你是那件无头案的证人。这又怎么了?」
苏清对他的疑问充耳不闻,只是坐在沙发上,眉头拧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柏岚把酒杯塞在他手里,他才「呃」了一声。「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