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是说兰知在自己养父养母家里吗?为什么接电话的是姓朱的畜生?
韩敬脑子里就像是烧了一锅沸腾的水,快要把整个头骨炸开了。他愣愣地抓着电话,不动也不说话,直到身边的老太太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喂喂,”朱院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究竟找哪位?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绝对不会错。韩敬就算化成灰也听得出来!这百分之一百就是那个姓朱的声音!那一句猥琐而亲昵的“小兰”,韩敬每听一次就要吐一次。
韩敬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我……抱歉。我大概打错电话了。”
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不仅不好听,还因为震惊而微微变了调,好像是被吹在空气里的肥皂泡,颤巍巍地抖动着,随时随地都会碎成虚无。
旁边的老太太已经插嘴:“小朋友你没打错电话啊。”然后她就凑到电话上去,说:“朱教授啊,我是隔壁吴阿姨啊。你们家小兰有朋友找他。”
朱院长并没有认出韩敬的声音,只听出了吴老太太的声音,他只说:“哦,好的。你们等一下。”
然后韩敬听到电话听筒被放下,又听到朱院长似乎遥遥对着房间另一边,唤道:“小兰,你的电话。”
韩敬整个人的思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什么兰知会和姓朱的在一起?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究竟为什么兰知会和姓朱的在他的家里?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在一起,又在干什么呢?
有一瞬间,韩敬希望吴老太太也搞错了。这只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他们嘴里所说的“小兰”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兰知。
可惜电话听筒很快被重新拿了起来,兰知的声音直接粉碎了他的痴想。
“你好。我是兰知。请讲。”他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礼貌而疏离。电话的脉冲信号更是加重了这种疏离的感觉,让韩敬突然觉得兰知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遥不可及。
“我是韩敬。我把我的钥匙忘记在你公寓里了。我现在在你公寓门口。”他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简明扼要地说完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说完的。
兰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我马上回来。”他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等我半个小时。”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那老太太招呼他:“小朋友,外头蛮冷格。到我家先坐坐。”
韩敬摇了摇头,沮丧地婉拒。
他抱膝坐在兰知公寓的门口,什么也不愿意想。
天气已经有点转凉了,韩敬坐着坐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转凉了。
没关系。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兰知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的。
而只要兰知肯解释,无论那是多么蹩脚的谎言,他都会去选择相信兰知的。
只要一个解释就好。他相信他能够重新热起来的。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表看。手表的指针是夜光的,在昏暗的过道里发出幽幽的光亮来,无声地提示着每一秒的时间流逝。
半个小时缺十秒的时候,过道另一头的电梯门开了,兰知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从电梯里走出,径直朝韩敬走来。
韩敬就这样看着他一直走到自己面前,停住脚步,低头没有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自己。
整个过程花了十秒钟。
“你很准时。”韩敬努力平复心情,朝兰知抬了抬腕表,“正好三十分钟。”
兰知没说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韩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遗落在卧室门背后的钥匙。
找到钥匙后他站直身体,看着靠在卧室门框上的兰知。
他在等兰知说话,谈一谈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兰知似乎并不打算谈论,他两只手再一次插进了西裤口袋里,也望着韩敬。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很久。
“地铁站十一点关门。”最后是兰知破天荒地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你要赶末班车最好现在抓紧。”
韩敬没有动,只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里地段很好。窗外整个a市璀璨的眼底。
太过美丽,让人心碎。
“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他定定看着那折射了满满一窗户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问兰知。
好一会儿之后兰知淡淡开口,问他:“你要我解释什么?”
“隔壁老太太告诉我你去你养父母家了,是真的吗?”
“是的。”
“那为什么接电话的是那个姓朱的?”
兰知闻言推了一下眼镜,看着韩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