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爷,我想四处看看。”方珏一入山门,那乌黑的眼珠就开始活泛,摆出一副深入虎穴的如临大敌。
陵洵知道方珏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疑心病,无论到哪个田间地头,不把每一块石头摸清楚看明白,就坐立难安。
“去吧,不过我们毕竟是客,不要太过分。”陵洵提醒道。
方珏就像得到圣旨,马也不要了,就着马鞍子跃起,足尖轻点地运轻功蹿上就近一处瞭望台台顶,惊得上面的守卫土匪直往脑袋上瞅,却什么都没有瞅到,因为方珏只是在那上面轻轻借力,便如一道鬼魅的影子,不知飘香何方了。
“大哥!”
钟离山九死一生地回来,山中的小子们着实激动,一路进寨都能看见红红的兔子眼,可是任凭哪只兔子,也没有这突然冲出来的一只看着惨,陵洵险些被他那山呼海啸般的哭喊震破了耳朵。
这横空出世撞入钟离山怀里的,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看着比钟离山年轻几岁,五官还算俊俏,只是气色不太好,眼底挂着深深的黑眼圈,皮肤还算白净,却因为黯淡无光而显得有些灰败。
“大哥!我们想要派人接应的时候,京城已经进不去人了!是我的错,我应该更早一点安插人入京的!是我害了你啊!!是我没用啊!!”男子哭得如丧考妣,陵洵在旁好整以暇看着,觉得应该给他立块牌坊,写上“孝子”二字。
“别胡说八道,这也是事出突然,怎么能都赖在你头上?”钟离山宽大的手掌拍了拍男子的背,险些将他那小身板拍个跟头,“我们的人身上杀气太重,在京城那种地方呆久了会被认出来,也不可能提前入京,生死有命,好在现在已经回来了,你不要顾虑太多。”
那男人好不容易将满腔悲情释放干净,好像才注意到跟在钟离山身后的人,抽了抽鼻子问:“大哥,这位是……”
“瞧,都忘了给你介绍。”钟离山回过头,忙向男子引见,“这位就是锦绣楼的老板风无歌,我们是老朋友了,这一次也是多亏有他,才能绝地逢生。风兄弟,这位是我义弟,也是清平山的二当家的,叫吴青。”
钟离山刚说完,目光在陵洵边上一扫,纳闷道:“诶?对了,风兄弟,那个跟着你的小孩呢?”
陵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用管他,那小子一入山门就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钟离山没说什么,吴青却脸色微变,显示出几分不悦,“久闻风老板大名,此次能助我大哥脱险,清平山上下感激不尽。只是这山寨中机关阵法甚多,可不要误伤了风老板的朋友才好。”
陵洵最善于察言观色,很明显感觉到吴青对他的敌意,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这敌意从哪来的,却不好回应,于是一笑置之,并不言语。
钟离山像是被吴青提醒,担忧道:“是啊,无歌,你可不要大意了,我义弟也粗通阵法,这寨子里许多机关都是他布置的,厉害的很,还是想办法让那小兄弟回来,可别真的伤到他。”
陵洵有点意外,又重新打量吴青,却怎么都没从他身上闻到一丝阵法师的味道。
“钟离兄不必担心,那小子野惯了,谁都管不了,若是真的伤了他,也算是他自己活该。”
“你是阵法师?!”吴青忽然问,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亮得瘆人,让陵洵没来由汗毛倒竖。
钟离山笑道:“是呀义弟,风兄弟可是真正的阵法师,你不是一直对阵法非常感兴趣吗,这次风兄弟要在寨子里住上好一阵,你刚好可以跟他讨教讨教。”
“不需要!”吴青却不领情,方才那如刀子般的目光已经收敛回去,低垂着眼睫对钟离山说:“大哥,晚上要给你接风洗尘,我先去准备了。”说完也不等钟离山回答,便自行甩袖子走了。
钟离山尴尬地胡拉一把乱蓬蓬的大脑袋,对陵洵说:“风兄弟,你别介意,我这义弟就是这样,脾气有点酸性。”
陵洵一摆手,“江湖上的人哪里在意这些,二当家也算是性情中人。”
钟离山心宽,见陵洵如此说,便也不再介意,兴致勃勃拉住陵洵的手往内院走,“对了,风兄弟,咱们相识多年,却也从来没好好走动过,你这次难得来,我得让你见一个人。”
陵洵被钟离山那神神秘秘的劲头撩得好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