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似乎也知道事态严重,尽皆屏气敛息,不敢抬头。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突然有个小太监鼓起勇气道:“冀王爷,小人也许能找到皇上。”
“起来说话。”连冀见小太监欲言又止,立时会意,喝退在场其他人。小太监这才爬起身,颤声道:“这寝宫下面还有间密室,皇上时常会去。只是小人没得吩咐,不敢擅自闯入……”
连冀知他心思,淡淡道:“你只管带路。皇上若有怪罪,自有本王承担。”
小太监终於松了口气,走向龙床後的那堵墙壁,推动暗门。
走完短短一段石阶,两人面前又是扇暗门,甫推开,刺眼的珠光宝气和珠光即刻泻出,还有丝缕淡到几乎令人无法觉察的血腥气……
连冀飞快越过那小太监纵身入内,一眼就见到赫连贤宗赤身luǒ_tǐ倒在地上,腰间凝结著大片血迹。可真正令他震愕的,却是墙上那幅画像。
画中人容颜似极云锦书,但连冀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另一个人。
赫连贤宗为何要将这与云锦书容貌相仿之人的画像深藏密室之中?连冀视线从浴桶、胡乱散落在地的衣服还有那张凌乱不堪的床榻上一一扫过,脸色越来越青,遽然蹲下身,一把揪住赫连贤宗的头发,凝视男人缓慢睁开的双眼,一字一顿:“父皇,你到底还隐瞒我多少事?”
竺鸠那一刀,并不至於让赫连贤宗当场毙命。离开京城後,两人本以为会在沿途所经的城池见到缉拿两人的皇榜,然而七八天走下来,风平浪静,也没听说京城那边传来什麽不寻常的动静。
“赫连贤宗倒比我想象中更沈得住气。”竺鸠抱著胳膊,在屋内来回踱步。
两人如今正在小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内歇脚。虽然途中并未被盘查追捕,竺鸠依旧谨慎行事,每过一处,便与云锦书换一身行头,一会是镖师,一会又是走方郎中,此刻则装扮成两个富商。
乔装所需的衣物车马,当然都是竺鸠掏银子购置。云锦书见两人越走越往西,猜不透竺鸠究竟要带他去何处,问起竺鸠,後者却还是那句老话“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自然明白。”让云锦书放弃了询问。
听见竺鸠在自言自语,云锦书也深有同感。他和赫连贤宗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已知此人行事偏执,绝不会轻易放过背叛者。
“会不会是他受伤太重,至今还没有清醒?”除此之外,云锦书想不出有什麽原因能阻止赫连贤宗向竺鸠展开报复。
竺鸠止步,难得地露出一脸严肃,摇头:“若真如你所说,京城早就大乱了,不至於如此平静。”瞥见云锦书神情沈重,竺鸠随即又恢复了轻松,笑道:“别想那麽多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两人扮作富商,将这客栈整座後院都包了下来,为安全起见,竺鸠仍与云锦书同宿一室。最初几晚云锦书极不自在,但数天来竺鸠并没有异常举动,云锦书也就逐渐习惯。
躺上床没多久,云锦书便渐入梦乡。竺鸠却未睡,在黑暗中注视著云锦书的脸容,良久,他慢慢伸出手,若即若离地从云锦书脸上抚过。
“你可知道,我已经找你许多年了……”他无声微笑,目光出奇冰冷。
(0.38鲜币)咒欲 第二部 13
连冀冷冷地,透过寝宫中缓慢缭绕的檀香,看著两个宫女小心翼翼伺候赫连贤宗服药。
璟帝的面庞苍白如纸,喝完一小碗汤药,他有气无力地挥退那两个宫女,背靠床栏闭目喘息了好一阵,才努力抬眼,对上连冀。後者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冰寒彻骨。
赫连贤宗苦笑。从连冀踏进密室的那一瞬起,他就知道父子之间最後那点虚假的平静也再难以维持下去。他被连冀软禁在寝宫“养病”,所有前来探视的妃嫔和臣子均被连冀拒之门外。
短短时日,连冀在朝臣面前的威望和宫中势力之强,都是赫连贤宗始料所未及的。他一心想培植连冀继承江山社稷,是以极力在百官前为连冀立威,如今正可谓作茧自缚。
他移开了视线:“冀儿,你不用浪费时间。朕什麽也不会告诉你的。”
连冀面色沈静如死水,唯有眼角肌肉闪过丝不易觉察的细微抽动,寒声缓缓道:“父皇,难道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了麽?你是想将锦书永远囚禁在密室里,做你的禁脔?”
赫连贤宗本就无血色的脸变得益加苍白,喘息了一阵,疲倦地笑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朕。”
连冀口唇紧闭,双手在袖底一点点地收紧、握拳,听见赫连贤宗还在笑,他赫然出手,揪紧了赫连贤宗胸口衣襟,张口,每个字都仿佛是他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锦书是我最爱之人。父皇,你不该碰他。”
他的指节,已捏到发白。若非眼前的男人是他生父,连冀确信自己早已将赫连贤宗碎尸万段。
仰望连冀双眼浓烈杀气,赫连贤宗摇头道:“冀儿,你是未来的天子,决不能沈溺男色,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连冀终於勃然大怒,用力将赫连贤宗拖下龙床,往地上一推。冷眼看男人咳出的血染红了玉砖,他心头仍不解气,恨声道:“父皇你说得轻巧,却又为何放不下云清寒?”
赫连贤宗慢慢坐起身,闻言震了震,旋即大笑:“冀儿你果然最像朕。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父子两个,犯的都是相同的错……”
他边笑,边咳,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