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亲去世,他已经十二岁了,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整晚整晚的流泪。他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对生活的渴望。他离开家,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小巷,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无比的绝望。
直到遇见了温子骞。
温子骞犹如黑暗中的一缕光,照亮了秦苍乌漆麻黑的少年时光。
在这个年龄里,并不能深刻体会什么是爱情,却清晰地知道温子骞的与众不同。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亲密无间地长大,携手相伴。也许他们都会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但是那并不影响他在心里面对这个人的喜爱。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亲密无间的朋友,大部分走着走着就散了。只因人在风中,聚散不由你我,相遇,分离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苍在心里一直坚定的认为,温子骞不会走,他会陪伴着自己的整个生命周期。
他所能想象的生命周期,可以到七老八十,未来的路很长,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可以留在以后,慢慢的去说,偷偷的去做。
然而,生命无常,世事难料。
整个晚上,他盯着温子骞呼吸面罩若隐若现的雾气,心惊胆战。
静谧的夜晚,机器的“滴滴”声刀子般剜着秦苍的心。他睁着眼,不敢睡去。
他摸着温子骞的额头,心痛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这样……”
温子骞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冬日的暖阳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他不适应的偏头眯了眯眼睛。
本能的想抬起手遮掩一下,稍微一动,右手便传来尖锐的痛。
痛感当头一棒将他敲醒了些,他才发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帘。后颈和肩胛僵硬着叫嚣,胸口以下却是虚空的麻木。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坐起来看看自己,用尽全力才稍微抬起脖子,刚看了一眼打着石膏的右臂,脑袋便脱了力倒回枕上。
他看着趴在床沿熟睡的秦苍,有那么一瞬间迷茫。
是的,我去了魅瑟,这小子喝多了,我扶他休息,然后遇到了温子熠……温子熠!
记忆排山倒海般席卷大脑,温子熠推了他一把,他想抓住扶手,却拉着温子熠滚下楼梯。
后背传来锥心的疼,他张了张嘴,却连□□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张大嘴呼吸,满头的冷汗往下滴,流进双眼,模糊了视线。
他动了动左手的手指,这是他身体唯一能动的部位,被秦苍握在手心。手指绵软无力,只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秦苍一个激灵抬起头,对视上温子骞疲惫不堪的眼。
他先是一惊,然后猛地站起身,撞倒了凳子,发出一声响动。然后,温子骞就看着他夺门而出,满楼道响起他傻猪般的嚎叫。
“医生!医生!醒了!!!!”
温子骞迷茫的想:我怎么了?死里逃生么?我醒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部室主任和主治医生匆匆而来,两人上前一番检查,然后耳语着交换意见。
温子骞只能看见他们侧身弯腰的姿势,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直到他看见他们抬起来一条腿,光溜溜的腿被动的弯曲拉伸,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腿。
也许是视觉的刺激,他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人掐了一下他的脚趾,然后一路掐到了大腿。
“能感觉到吗?”老医生笑的平易近人。
他颤抖着左手摘下面罩,声若游魂,虚弱而无力。
“好像能……又好像不能……感觉不太明显……”
科室主任帮他摆好双腿,安抚的笑了笑道:“不要太担心,这会儿处在麻痹状态,目前看还不算太糟糕。手术挺成功,比我们预想的好,年轻人恢复快,会好起来的。”
温子骞听的半懂,后背仿佛被电钻穿了几个洞,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摔下楼梯受了伤,刚做完手术,麻药似乎还没有过去,他的腿还有痛觉,应该是还有希望好起来的。
大概,也许,就是这个状况。
医生又安慰了他几句,转身离开,临走时嘱咐秦苍:“躺久了病人肯定会不舒服,多帮他揉一揉难受的地方,切记不要鲁莽的随意帮他翻身。现在不能动他,明白了吗?”
秦苍感激的直点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疼吗?”秦苍拉长袖子,用袖口帮他擦汗。
温子骞说了几个字,嗓子干的火辣辣的疼,微微点了点头,道:“水……”
“噢,好的。”他赶忙端着杯子,将吸管放在温子骞的嘴里。
温子骞的嘴唇血色尽褪,嘴唇干的裂开了好几道血口,他哆哆嗦嗦张开唇瓣,吸了两口就觉得没有力气,累的他直喘气。
他的胸口缠着纱布,引流管内血迹斑斑,模样恐怖。
秦苍只好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喂他,看着他虚弱无力的吞咽。
喝了水,温子骞才觉得体力回来了些,问道:“温子熠……他没事吧……”
他记得自己用胳膊接了他一下,想来不会比他伤的更重。他自嘲的想,滚个楼梯嘛,怎么就摔成了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可别影响了考试。
秦苍赶忙去放水杯,躲开他的目光,敷衍的“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我想吃汤饭……”
见他有了胃口,秦苍高兴的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