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漫不经心吃着三明治,不远处,各国的参赛选手都在用英语交流,似乎是在讨论这届比赛评委的眼光是否挑剔,尤其是某某比较难缠等等。希雅的几个学生都是比较安静的一类,在餐厅吃完午餐,去琴房练练琴,然后回房间休息。
几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下榻在距离音乐大厅最近的slien酒店,这座五星级酒店每两年都要迎来这批客人,所以参加比赛的各国队伍到达伦敦,首个目的地便是这里,因此,在这里,多间大小不等的琴房还有小型音乐厅都是必不可少的。
天气阴着,在房间里,隔着窗户,眺望整座城市,雾蒙蒙的一片。云暮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空洞,总像是少了什么,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蓦地有些恐惧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幼年的时候,毫无预计的被告知父母双亡,那种感觉仿佛天骤然变黑,惊惧怎么也摸不着边,身边还有比他还要害怕的阿树,大声哭泣的声音似乎依然涌在耳边。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房间里太过安静,虽然自己早已习惯安静,可是在这异国他乡,太过静谧竟快成了困扰他的魔鬼。不好的往事总会浮上心里,然后,是一个噩梦一个噩梦的轮回。
钢琴,云暮想起了自己唯一可以做伴的东西。
乘了电梯,慢步走到一间小琴房,坐了下里,打开琴盖,手指抚上洁白的琴键,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才感觉自己稍微心定。
想起来自己写的那首乐曲,那首至今无名的音乐,云暮嘴角浮起微笑,按下琴键,轻轻弹奏,心里在想,是该给你起个难忘的名字。正想着,也许是想的深了,手渐渐停了下来,然而,钢琴声却未停。
他注意到,是隔壁的琴房传来的声音,音色柔软,异种风格的曲调,听在耳里,很不寻常。云暮出了房间,对面的房门未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在忘我谈琴的男孩,黑色的头发,瘦削的身材,弹奏的曲调是难度很低的小调,极是熟练优雅的动作……
不知名的音乐,却是难以把握的节奏,却感觉莫名的似曾相识,像是同一种乐曲,想要走进人的心里。
“……阿树,”云暮凝望背影,情不自禁,叫出这个名字,郁结了许多天,始终萦绕在心里的一直都是这个名字。
那个男孩是阿树,黑色发丝,瘦削的身材,没错,一定是他!云暮的眼中露出惊喜,仿佛下一秒阿树就会转过头来……
音乐声停止,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看向他,语气意外却又不失淡然,“你,叫我?”
生硬的英语单词,陌生的眼睛,深蓝色的瞳孔,只是嘴角的戏谑笑容与他有几
分相似。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云暮颔首,回到现实,在心里笑自己,你想什么,阿树的琴技只够在键盘上敲出几个音符,怎么会弹出那样的曲子,那个男孩,怎么会是阿树。
男孩离开座位,慢步向他走来,眼中极富好奇,“以前好像从没有见过你,是第一次参加?”
云暮没有听清,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是说,”男孩笑了,“我以前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没有见过你。”
四下里一片安静,云暮总觉得有些失落,也懒得答话,含糊的点点头,直接向外走,“阿树,是你朋友?”男孩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刚才我听见你这样叫他。”
“是我弟弟。”云暮转过身来,“你的背影和他有些像。”
“你很想念你弟弟吗?你们不经常见面吗?”
“没有,”云暮略微想了想,苦笑,“在参加比赛之前,我们每天都见面。”
男孩笑了,“你真奇怪。”
“为什么?”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最想念的人都是父母,你却最想念弟弟。”
云暮撇过眼,父母,他注定是要想念一辈子的,即便再想念,也永远不会出现在眼前。
“听你的语气,感觉你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说话这么老练。”
男孩笑了,“我没有很大,只是比你多参加了一年比赛而已。”
然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静,男孩开口道,“刚才我弹得曲子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云暮脱口而出,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其他的方法来回答。
“我打算就拿这个去比赛啦,”男孩神采飞扬,“这是我的梦想。”
云暮惊,“用这个比赛?你不会觉得……”
“太简单了是吗?”
“的确,旋律有些单调……”
“可是她喜欢!”
云暮惊,“她?”
男孩眨眨眼,“名次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次参加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全世界面前将这个曲子弹给她听,这是专门为她写的。”
云暮点点头,表示钦佩,“你很有勇气。”
“你一定比我更有勇气。”男孩笑了,恰巧走廊处有人在叫韦斯特,他连忙应了声,笑着走开了。
云暮讶然,呆呆的望着空当的走廊,他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韦斯特,举世闻名的钢琴少年。
你一定比我更有勇气。
云暮仔细回想着这句话,品不出什么滋味。
☆、cer 41
“不知道英国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