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便如这般,倒也自在。
转过头:手腕上正吊着输液瓶。身上盖着薄被,被处置过的伤口疼得不剧烈,只是稍有灼热。
搞明白了状况:正在被医治,被照顾。
这间屋子,是睡了几个月的地方。
从梦境跌回现实,总让人有种怅然的失落感。
“你,终于醒了。”
罗修端着一个碗,踱进房间。目光柔柔地掠过他的脸庞,等待了许久的样子。
亦淅混身无力,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无话可说了。只好,愣愣地看着他。
“想喝点水?还是先吃点粥?”
“喝.......水”
“好。”
罗修应着,从桌上拿来一杯温水走到床边。亦淅挣扎着要起身,费了半天的劲,成了徒劳。
罗修像是在笑一个犯傻的孩子般的,扶着他,拿过抱枕垫在他身后;尽量让他靠在床上的姿势舒服一些。
他的唇,沿着杯边儿轻吹着杯子里的水:先抿了一口试试水温。接下来,要做的大抵要亲自来喂的。
总是这样,冷酷地折磨他之后,再极尽温柔的来侍候他;亦淅觉得讪讪的,大没意思。
“我.....自己.....来.....”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杯子。
“不自量力了吧。你有那个力气吗?”罗修的声音很轻缓,但听着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烫到了,怎么办?”
亦淅暗觉好笑:昨天这个人怒发冲冠地把他鞭打到死去活来,今天却怕一杯温水会烫到他。这是人格分裂?还是喜怒无常?
他,不想再分证,也早已习惯了顺从这个人,听之任之罢了。
罗修伸展手臂,揽他入怀。
自己先喝了一口水,含在口中,俯首灌给亦淅。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嘴对嘴喝东西,以罗修的性格以住就做过不少这种强硬的事情。亦淅见怪不怪,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只不过,罗修这次每把水喂给亦淅一次,总要在最后用舌尖舔一舔他的唇;似乎有意要滋润一下他干涸的唇瓣。
小小的暧昧举动,让亦淅敏锐的神经觉得有细细的电流穿过口腔,比从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有感觉。
难已自控的,脸飞上一抹红霞。
一口,两口,三口........
不屑一会儿功夫,大半杯子的水就这样被喂掉了。
“我知道,你没有说谎。那些吻痕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嗯?
咳!咳!咳!.........
亦淅正在往下咽罗修刚喂下的一口水,忽然听他提起吻痕的事情;惊愕之下,有水进入气管,引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咳。
罗修,本是随口把这事提一下,没想到亦淅的反应这么强烈:衣服,床单上都被喷了水。
看亦淅咳得程度,好象要把肺都吐出来了。心里也急,怪自己大意了,连忙轻拍着他的背,加以安抚。
“干嘛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没说谎。我把你的血样,拿你化验了。”
“我.....的血?”亦淅的咳,好转了些,喘息显得很费力:“我....的血.....怎么.......”
罗修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盯向他因呛水而水蒙蒙的眼,爱怜地说道:“你被人下药了。你的血液里,含有致幻剂的成份。所以,才会产生那些幻觉。”
“啊?.......”
亦淅听着,不可置信到以为在听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谁.....谁.......会这么........做?”
“我也想知道,谁会这么做!”罗修鹰一样目光,射出洞悉一切的锋芒:“你,想不出吗?”
方亦淅还有恢复体力,根本对付不了现在头脑里的暴风骤雨,只好茫茫然摇着头。
“那天,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吗?这下药,也得找到机会和方法啊?”
亦淅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当天的每件事,每一个细节:脸上还是一副懵懵的表情。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除了........
“呼.......呼.......”
亦淅大口大口喘气,眸子豁然亮了!
“怎么了?”罗修捕捉到了他表情的细节变化,追问着。
“那......天.......家里的味道.....好怪......”
“家里的味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