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逃之夭夭
第二天,楚陌寒再次拜访幽兰轩。朱门虚掩,偶有丝丝的风声从缝隙中溢出。楚陌寒轻车熟路的扣了三声,推门而入,后院断续传来煎煮药汤的嗞嗞声,而前堂中并没有人守候。不过经过三日,楚陌寒早已习惯了无人接待的情景,自顾自的在前厅走动。
“又有何妨,又有何妨!”梁上的鹦鹉叫了几声,扑棱棱的飞到楚陌寒身旁的小桌上,一点都不怕人的样子。
“呵呵,”楚陌寒不禁笑道,“你这鹦鹉亦通人性乎?之前见到的鹦鹉,关在笼中总欲逃跑;你在外面却愿与人亲近么?”
那鹦鹉梳理着华彩的羽毛,忽而抬头叫道:“心不可移,心不可移!”
楚陌寒一愣,俯下身子,“你家主人教你的东西不少嘛。”
半个时辰过去,既无人接应,亦无人添茶,花哨的鹦鹉也和主人一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楚陌寒干坐半晌,只觉后院的嗞嗞声伴随着一缕焦糊的药味,愈发浓郁。
“刘老板?”楚陌寒试着呼喊,却没有回应。
“奇怪,难道不在?”他眯起眼睛,审视屋内的动静。
“昨夜守在这里的士兵说,并没有人出去。”子墨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对!”楚陌寒幡然醒悟,快速向屋内走去,“子墨,随我来。”
穿过前堂的房门,整洁的内厅空无一人,药柜书架井井有条,一张硕大的屏风遮住通往后院的小门,浓郁的药味就是从那里传来。楚陌寒与凌子墨绕过屏风,植满各种兰草的庭院现于眼见。一边快要熬干的大锅发出筋疲力尽的喘息,另一边的藤椅上垂着一条白色的绢带,似乎有点点墨迹于斯。楚陌寒走近,拿起绢带,只见飞扬的行草书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吾愿曳尾泥中矣”。
“来晚一步,”楚陌寒冷笑,收起绢带,向凌子墨道,“先在屋里找一找,看有没有落下的线索;再……”
突然,楚陌寒只觉一阵眩晕,眼前的兰草摇摆着,牵扯着他的意识。“将军!将……”只听到凌子墨急促的喊声,随后,都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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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刘卿驱着马车飞快的行驶着。
“应该到时候了吧。”兰漱风在车上摇着扇子,似乎很开心的说道。
老管家默默的驾车,不予评论。不多久,一条岔路出现在前方。
“少爷,前方就是榆州和株洲、梧州的分界。”
“啊,我可不想和梧州的旧皇都再扯上关系。株洲牧柯忘忧,据说是个仗义而和善的人,却没有什么军权,且到他的治下看看吧。而梧州的姬留雁……近来有传言说他找到了失散的二皇子舒云,正打算扶植他在旧皇都登基。虽然消息的确切性有待考据,但不管怎样,恐怕又要乱上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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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提兰漱风一行向株洲行去,且来回溯一下天下的形势。玄崇八年,灵帝毫无预兆的暴疾而崩,并未立下储君。灵帝共有过八名子嗣,除了夭折的大皇子和七皇子、病殁的四皇子,其余五位立谁为君尚无定论。再加之灵帝在位时骄纵暴虐,积怨载途,一时风吹雨乱,社稷动摇。议事大臣急欲拥五皇子辉云登基,而镇守梧州的重臣姬留雁突然兵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皇城旻都,逼五皇子辉云自缢,拥立三皇子明云,年号初仁。时天下割据已久,登时各方势力举旗而反,四下征战不休。初仁二年,明云却死于刺客之手。尚存的三位皇子早在旻都兵变时就不知所踪,姬留雁无辄,遂遍逐全国,寻求其他皇子的下落。
“六皇子和八皇子至今杳无音讯,一些聪明人一定又要有所行动了,株州与南北各有接壤,恐怕也不会安静太久。啊啊……懒得管这么多了。”兰漱风倦倦的伸了个懒腰,缩在车子里。
穿过大片的白杨林后,株州的山镇茗城出现在一片青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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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兰漱风抛下医馆事务溜之大吉后,凌子墨这几天过的很是不安。自上次从幽兰轩回来,楚陌寒再也没有提过寻找兰漱风的事情。然而以自己对主子的了解,这才是最可怕的……
凌子墨深知,将军不可能让瞄准的猎物就这样跑掉。而且既然这个人值得他去三顾茅庐,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如此人才若是落在其他势力中,今后也是个问题。
“子墨,别发呆了,准备一下到株洲去。”楚陌寒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
“厄?”凌子墨怯怯的问道,“兰、兰大夫有消息了?”
“哈?”楚陌寒奇怪的看着他,“柯忘忧请我去喝酒,跟兰公子有什么关系?”
“……”好吧,大概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株州牧柯忘忧与将军乃是忘年之交,近年来时局稍微安定,柯忘忧时常会请将军前去饮酒畅谈。两州的势力都比较弱小,也正因为二人的关系,才得以在乱局中立足吧。
“难道是,”楚陌寒贴近胡思乱想中的凌子墨,笑道,“你看上人家了?”
“才不是!”凌子墨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兰大夫是个好人,因为我的缘故把他牵扯到这种事情里……”
“呵呵,你不用自责了,你只是去找医生而已。怪只怪他不在其位,却有超出太多的能力,”楚陌寒亲切的笑道,“不管他愿不愿意,我看那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这淌浑水了。即使不遇到我也是一样。”
不,恐怕不一样吧……凌子墨低着头,把话咽回肚子里。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