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凤玖是饿醒的,当饥肠辘辘的空腹感席卷她全身的时候,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醉倒的感觉自然不好受,脑中的记忆混沌的好像搅成了团的浆糊,连凤玖只觉得头疼欲裂,难受的要命。
晕晕乎乎间,她眯着眼环顾了一下书房,屋里静得可闻针落,她稍微适应了一下忽明忽暗的碎光,刚想起身,却发现肩上披着一件陌生的大氅。
那灰鼠皮毛上残留着浅浅的沉香,陌生而熟悉。
连凤玖有片刻的晃神,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却只勉强记得她边喝酒边默《大周异志》的画面……
对,《大周异志》!
连凤玖忽然瞪大了眼,整个人下意识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氅应声而落的同时她也看到了自己手掌压着的那张云卷纸。通篇的《许继游传》,一字不落,正是出自她的笔下。
连凤玖压着笑意,却不敢确定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脑中只乱乱的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她即便是喝大了,也能写出一手漂亮整齐的字!
“莫非小时练字练多了?以前倒也不知我还有这能耐。”连凤玖自言自语的从桌上拿起了纸,刚迈开了步子,却见观棋推门而入。
“连大人醒了?先生请您去南厅用膳。”
连凤玖微微一惊,却是不假思索的点了头,然后拿着纸就跟着观棋出了书房。
山雨偏凉,白卿的宅子廊檐不宽,连凤玖一路从书房走到南厅,即便小心,却也不免被飘进廊子的雨水给打湿了裙摆。偏她一个姑娘家也从不拘小节,湿漉漉的一脚就跨过门槛踩在了南厅的地砖上。
紧接着,观棋的尖叫声瞬间又炸开了。
“呀!脱鞋!脱、鞋!这砖面下烧着地龙!”观棋一边跳到了连凤玖的身边一边厌恶的顾不得身份猛戳她的肩,那架势似恨不得把连凤玖推出屋子才好。
连凤玖白了他一眼,好不优雅的脱了鞋,然后卷着微潮的裙衫就坐在了举筷吃菜的白卿对面。
“酒醒了吗?”白卿正在喝汤,汤汁的浓香惹的连凤玖食指大动。
“我赢了吗?”直到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连凤玖才觉得自己饿得已经快要精神不济了,可是饿归饿,正事儿她还是记得的!
白卿微抬了一下眼帘,也不卖关子,径直点头道,“大人赢了,在下比大人慢了一小段,酒却已经喝完了,在下愿赌服输。”
连凤玖暗自庆幸的握了握拳,却佯装神色从容的端起了面前的汤碗道,“若非先生承让,我也不可能小胜先生。”
白卿无声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开口道,“那么阿九,今日这一赢,可平息了你在云麓书院里留下的多年怨愤?”
“咳……咳、咳……”连凤玖刚入口的汤全被她呛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阿九,多年未见,你脾气倒不似从前那般急躁不亲了。”白卿闻言摇了头,笑意浅露,从眉梢到眼角,无不透着洞悉一切的人精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