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在里房,我也早已屏退左右,倒也不用担心方才那番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只是听对方说出这话,我心下还是免不了一番心惊,只觉得坐在这里的要不是我而是皇兄或者宫里其他人此刻怕是早已勃然大怒,把这人抓到牢里去了,毕竟要不是已经了解此人,怕是会以为此人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其实此时答应,绝对是探入敌方内部的好机会,因为赵仁确实有了符合他此时修造兵器这一行为的念头。如果江南地带一日不受皇兄掌控,这误解便会一日持续下去。
如果我加入神武军,势必得到重用,那么招安之时,指日可待,皇兄交代的任务也可以及早完成。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我平生再怎么没有下限,也不可能做出利用这个全心全意相信我的人为自己谋利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人家还对我这么好。
招安这种事,也有其他途径的嘛,也不及在这一时。
我起身十分庄重地在赵仁拱手行礼,方后才说:“萧某万分感激赵兄的信任,只是此事,恕萧某还是不能答应,你我皆是为江山社稷,只不过信念不同,如若赵兄平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萧某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件事非同一般,原谅萧某无法做出有违天道人伦之事。”
对方眉头紧了紧,终是一松,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勉强你的这番决定。只是方才所谈之事,还望萧明你万万勿要告知旁人。”
我自然点头应下。
“只不过,”对方神色突然有些奇怪:“天道便算了,人伦不至于吧?”
我讪讪一笑:“顺口罢了。”
对方刚要说什么,突然被门外小路子的声音打断:“公子,王致王公子方才命他的下属送来据闻是花洲城最好的布匹绸缎,公子是否收下?”
这王致可真是逢马屁就拍的好手,昨儿刚照面,今天便马不停蹄的送东西过来。我心中好笑,刚打算开口,赵仁的神色顿时变的有些奇怪,道:“要什么布匹,还不知是不是假货,萧兄还是退回去的好。”
我莫名奇妙:“你……”
门口小路子还没走,似乎是没听到我吩咐,犹豫不决。
我对门外吩咐道道:“就依柳兄所言吧。”
门外之人这才躬身退走。
“萧兄,这王致八成是不怀好意,萧兄可万万莫要轻易受了此人恩惠,将来保不准出什么岔子。”赵仁眼中担忧,似乎恨不得把王致大卸八块才好。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多谢阿昭关怀?”
见我复又恢复先前的称呼,知道方才之事大家就全当没发生过了,赵仁也只好遗憾地笑了笑。
同赵仁在府中用过晚膳后,才准备出门。
现如今已近深秋,日头越来越短,这才刚用过晚膳,外面便已红霞漫天,黑夜将临了,花洲城不愧是有江南第一名城的称号,每逢这等民俗节日,其繁荣程度竟不亚于同等环境下的京城。阔道上人来人往,两旁摆满了比平日更多的各种新奇小玩意儿,各式各样的花灯不说,连奇形怪状的面具都有,小贩在道路两旁叫得比白天还起劲儿,想想也是,逢上这样一个节日,其间的商机自然不容错过。
我边同赵仁向河边的方向走,边听他介绍花灯节的一些传统习俗,比如花灯猜谜便是男子委婉向心上人表达倾慕的方式,将猜谜得来的花灯赠予心仪的女子,那女子若愿意,便会收下;至于女子那便更委婉了,若女子在河上游的莲花灯中写下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名字,而男子在下游捡到,那可真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观赏着周遭热闹喧哗的景象,大剌剌说话的百姓,我心中是很久没有过的放松,仿佛那些亲近之人的欺瞒和谋害只是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我只用享受游玩的乐趣即可。
来到河边,不想此地人数之多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愣了愣,心中有些郁闷地想到里头这么多花灯,我还怎么试着用水碟?
赵仁显然看出了我的想法,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跟我来,我带你去个人少的地儿。”
我点点头,刚准备跟他走,却突然被阻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奸诈的老头儿,我狐疑地皱了皱眉。
对方却似丝毫没看见我的表情,笑眯眯地将手中长棒上挂的一大串乱七八糟东西凑到我面前摇了摇:“两位公子要不要算一卦啊?老夫收钱很便宜的。”
“老先生对不住,我不信这些。”
“我这儿的不同于寻常人家,这些符可真的是有灵性的,较那些花灯猜谜啊什么的靠谱多了!”那老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走,继续道:“小兄弟,可有心爱之人?只需要两文钱,你将心仪之人的名字写进这香囊里头,老夫可包你美梦成真,同你喜爱之人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已有许多青年男女得偿所愿啦,还回来找老夫道过谢呢,这两文钱,你花的不冤!”
这种东西,也只有些成天白日做梦的小姑娘会信吧?
我颇为无奈,刚打算开口说话,眼睛瞄到对方手中长棒上那一堆奇形怪状之物,不知道他事后又会蹦出些什么花样等着我呢,何况又不缺这两文钱,出来玩不就图个痛快?便径直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对方。
赵仁十分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在想我还会有什么心仪之人。
那老头将一枚绿色的香囊递到我面前,附上一支毛笔。
我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