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数秒。空气都仿佛死气沈沈起来。嘀哒的秒声,一步步滑向午夜深渊。
十二点正。
屏幕一闪。
原先空无一物的电梯口,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一盆花。不大,是客房常用作观赏的那种,花瓣豔红妩媚,原极美丽,只是此刻看来,却是说不出地如血可怖。
电梯门没有开。四周悄然无声,不要说人影,连只老鼠都没有。
pudel已经颤抖成一团,头埋在我衣服上,死死地抱住了我。
柳五身子略略前倾,专注地瞧著那盆平空出现的鬼花。
十二点零二分。
屏幕又一闪。
小小红花蓦地消失,速度之快,有如来时一般。
“瞧见没有?那大概是哪个枉死鬼在找替身呢,pudel你以後晚上可要小心,千万别从那里走哦。”
我拍拍pudel肩背,柔声安慰。谁知不说还好,一说之下,pudel立时哇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体也用力挤进了我的怀抱。
“唉,你啊……”柳五看著含笑抱住男孩的我,摇了摇头,“你何苦吓他?”
我眨眨眼睛,知道瞒不过他,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麽?鬼故事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而且抱得特别紧……可惜,我原先还预备一手一个来著。”
柳五却没有笑,只是凝视著我,眼神又似温柔,又似叹息:“连花开都比不上……你该多笑笑的……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鬼故事,是可以让你扑到我怀里来的?”
语声轻柔,如水静夜里道来,别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我原该恼怒的,却没有。或是因听出那声音中真实无伪的关怀,如此亲切。
这麽好的人,是我无福。
我静静与他对视,静静地笑:“有。必定有。只是,我想不会碰到。”
如魔惑般的一刻被pudel的疑问打破:“喂,你们俩在说什麽?还愣著干嘛,我们赶快想法子搬出去啊!”
柳五看了看pudel,再看看我,面上已露出温雅镇定的笑容:“浮生,若你也想,我明天便可帮你办调职。”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我受你们庇护已多,总不能永远白吃饭。”我叹了口气,“既碰到,查一查也好。何况,离那部电梯不远,便是你家总裁的房间。我就算不查,你也不会放过罢,不是麽,柳五?”
柳五蓦地笑了起来,笑得爽朗如春风,一手更大力拍在我的肩上:“浮生,你为何总如此聪明,又这样有担当……我如果有妹妹,定要将她嫁给你。”
“我怕我养不起她。”我老老实实地道,“现在,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将pudel送走,开始做事?”
“做什麽?捉鬼麽?”pudel在我怀里,胆子倒好象大了一些。
“是,也不是。这里,有内鬼。”我淡淡地答道,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再掩饰自已的锋芒。
ps:这一章,没有接下去交代江上天与浮生的感情戏,不知是不是会有大人失望……预计会在再两章後才正面继续展开。如果有大人觉得这样很散,不大喜欢,还请留言一声,因为我自已也不是太有把握,会不会对故事的枝节写得太多?
12
经此一闹,pudel非但不敢独自回房,连沙发都不坐,紧紧赖在我的怀里不肯走:“我不管是什麽鬼,反正我不放开你。”
逗人会逗出这种麻烦来,倒是我始料未及,不由苦笑:“pudel,是我不好,吓著你了……其实那也没什麽稀罕,画面被人切换了两分锺而已。”
pudel呆了一呆:“什麽意思?”
我顺势拉开他的四肢,将这只八爪鱼从身上解下:“那盆花是上个月的摆设,这个月换风格,当然没有了。”
pudel睁大眼睛,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也懒得解释,直接将他塞回沙发,再拉了条被将他连人带头盖住。
柳五递了杯酒过来,搭著我的肩,另一手指向屏幕:“这儿,还有这儿……一共九处,都被人调过包……手法很粗糙,竟然连那盆花的镜头都没剪掉。”
“只有两分锺,很少有人会注意。”我浅饮一口,笑道,“何况,我这保安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酒虫。”
柳五也笑:“你本可以装作不知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每天来,你怕我们不小心遇上麻烦?”
这个柳五啊。
我将空酒杯塞还给他,微笑道:“少自作多情。我去巡逻了,你若没事,就查查总控室的人事资料吧,那边桌上有电脑。”
白楼的人事资料是绝密,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我电脑上,不过偶尔做次黑客,想来也难不倒精英特助柳五。
危机感淡淡升上心头。能轻而易举切换保安室监视屏幕,又有上个月内部摄像记录的,嫌疑之最,莫过於白楼保全总控室中人。只是以那般身份地位,犹要煞费苦心,遍做手脚,其中所藏秘密,不问也知极重要。
但愿我这次没有做错。
跨出门去,听见背後一声轻嘱:“小心。”
整整齐齐走在过道上,右手按规定拿了警棍,左手里,却是一把小小极薄的刀。
我不敢轻视那人。每天夜半潜入的不速之客。
我不明白,他如果只在夜间来,那麽又是何时离开?且看这几日风平浪静,更叫人疑惑,那人费尽心力每夜来此,倒底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