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裂成两截的桌子,说不出话来。
“奇怪我今天怎么突然胆子大起来了?”我撑起脸上的酒窝对她说,“因为,我已经把我的后事都安排好了!”我说,“我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我连死都已经准备好了。”轻柔地笑笑,“所以”我悠然地道,“我做什么都不用怕了!”
花红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敲门声传了过来。她连忙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却没有进来,跟她在门口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
然后她走进来,脸色苍白,“小鲍,”她无力地看着我,“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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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咀嚼着花红艳告诉我的消息,猛地,暴怒的情绪好像火烧火燎一样卷了上来,“花大家,你还真的是,”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站起来往外走,“真的是很会找字眼啊!”
花红艳看着我从她身边擦过去,终于还是忍不住颤抖地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猛地一个回头,一个使力就把她纤弱的身体按在了墙上,“你会不知道我的意思?嗯?”手指狠狠地从她吹弹欲破的脸上刮过去,“白黛林是你的朋友,小鲍是真的把你当姐姐来看的,他在计划里都说要为你找一个好归宿……但是,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就在想着怎么把我们都计算进去吗?你不是为了你那个军座什么办法都可以想出来吗?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尖叫了一声,但我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一点声音泄露不出来。
我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对方是个女人,我不能杀女人,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更加过分的行为。我慢慢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苍白的脸,“你说得对,这个年头,能够活下来的,没法是弱女子!你的确不是弱女子,但是,黛林也好,小鲍也好,他们是真的把你当作姐姐的,可是你呢?你把你所有的朋友都计算进去!越狱!哈,哈哈!好一个越狱!”我提起一脚把刚才被我劈成两段的桌子踢飞出去,“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越狱得了?”
小鲍怎么样都是蓝衣社的骨干之一,军事法庭对他肚子里其他货色的兴趣绝对大过什么“倒卖军火”,“渎职”这种事情,他们更想要的是蓝衣社更多更大的内幕!而对于这点,戴军座只怕也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所以才会有这种“越狱”的闹剧的发生——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小鲍把蓝衣社的内幕泄露给军事法庭知道的。
小鲍只有被他弃之如敝履!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命人暗杀掉小鲍呢?那是因为我!戴雨农不知道我究竟对他的计划知道多少,但是他以为我是青洪帮的人,最起码也是交通总长叶世伯一个派系的人,而且他不知道小鲍究竟把多少事情告诉了我,所以他要用活的小鲍把我也钓出来。他让白黛林去刺杀张大亨是第一个饵,钓出小鲍,再用小鲍作第二个饵,钓出我,如果我们一起去刺杀张大亨,成功率应该会很高。即便我们不得手,张大亨也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来,而他戴雨农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着看戏就可以了。
花红艳捂着她纤细柔美的脖子,狠狠咳了一阵,才抬起头来瞪着我,“你以为,你以为是我设计了这一切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就算不是你设计的,但是我跟小鲍的事情……小鲍这样冷傲的孩子,他不可能把我跟他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只有本来打算参与计划的你知道!本来我就奇怪,戴雨农每次的命令来的时机真是好啊,都仿佛能够确定小鲍在控制住广运行的同时还能从我这里挖到秘密运输渠道,然后我跟小鲍一翻脸,过没多久你又来了,倒像是怕我真的忘记了这段感情似的过来刺激我一顿……花红艳,你厉害啊,也只有知道我跟小鲍感情关系的你和戴雨农的结合,才能因势导利地把我跟小鲍这两个傻子物尽其用不是吗?啊?”
花红艳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脸颊上,分外有一丝凄艳,“没有,不是……”
我不理她的哭喊,只是深深为小鲍不值,“我也就算了,但是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鲍?他是真的,真的当你,姐姐的啊!”
“不是,不是!”花红艳哭喊着,摇着头,但我没有办法可怜她。
我慢慢地退开,把背脊顶在墙壁上,无力疲惫还有替那个人无边无际地绝望,“看在小鲍终究也当你过姐姐的分上,别再伤害他了,啊?你们要他做的事,我来,统统交给我来做!好了吧,够了吧?!”
哆哆嗦嗦地伸手进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吸!结果却把自己呛了一下。
那个喜欢抽烟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被自己的情人射伤,被自己当作姐姐的女人设计,被自己忠心对待的上司出卖!他怎么能够活得这样悲惨?他怎么能够让自己活得这样悲惨?
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我重新站直身体,“告诉戴雨农,小鲍要是死了,我就把他最怕的,告诉他最怕的人!把他最看重的东西,炸毁给他看!”
花红艳一怔,顿时又跳起来嘶叫:“你不能……”
“噢,我不能?”我斜眼看着她,“现在你又来为戴雨农说话了吗?也是。”我点点头,“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那么我就不能自己去做这些事了。”我说,“不过我刚才也告诉你了,我是准备好后事才来的,你大可以试试看,或许我真的没有准备搞你们一顿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