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水行走的舒淮总觉得背后有一束诡异的灼热目光,令人毛毛的。
回到家徒四壁的陋屋,舒淮放下水,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舒秦子扬早上没洗的锅摆在地上,眉头一皱,“把锅洗了。”
他语气生硬,后面的秦子扬不爽地走过去,“什么啊。”
看到锅,他顿时讪讪闭嘴了。
早上他一如以往的起迟了,吃了饭碗一丢就跑学校挣积分,结果现在玉米糊干了硬了,全贴在锅边,看上去脏兮兮的。
想起早上自己用的时候,舒淮洗的干干净净。只知理亏的秦子扬只得拿了锅去水缸边洗。
“等等。”
身后传来低沉的呼唤,秦子扬一回头,一个刷子对着他的脸就砸来。
“我擦!你谋杀啊!”脑袋一偏,手一挡,接下舒淮抛来的刷子,秦子扬撇嘴。
玉米糊已经干硬了,秦子扬先是用手掰下能掰的,剩下的拿着铁刷一通猛刷。好不容易才弄的差不多了。
提着锅回去,舒淮扫了一眼,“上面还有残留。”
秦子扬不服气地叫道,“哪里有!我洗的干干净净的!刷了好几遍呢!”
舒淮伸手一指锅内壁某个地方,“这里。”
秦子扬立马提起来瞧,室内光线昏暗,他端着看了半天都没看到。
原本任劳任怨的洗锅自觉已经够给对方面子了,却被舒淮挑三拣四,秦子扬脸一沉,濒临满值的怒气正想发作,但看努力生火的舒淮神情严肃,没有半分捉弄他的意思。深呼吸克制了
下,扭头提着锅站到外面去。
秦子扬把锅提起来,对着正午的大太阳,才勉强看到锅内沾着的一点点黄色污渍。
“……”这人眼睛得多好!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秦子扬回到屋内,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舒淮。
刚才在秦子扬洗锅的时候,舒淮就埋头生火。
先是在坑里铺上干树叶,用火柴点燃树叶,燃起来之后再一点点放上细细的树枝以及树皮,火再旺才放大块的木柴。
闪烁的火光映着少年的脸,眉眼精致,有如画中人。
整个生火过程不疾不徐,井井有条,简直像是个老手。
秦子扬再把锅洗了遍,回来就见舒淮已经生好了火,对比今天早上自己烧火时被熏得灰头土脸的样子,顿时有些佩服吹了声口哨,“技术不错嘛。你以前就会?”
其实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一个富家大少爷怎么会烧柴。他只是鬼使神差地总想让舒淮多说几句话。
本来嘛,工作人员除非有事都不会主动和他们说话的。秦子扬又是个嘴闲不住的,他和舒淮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以舒淮的性子一个月不说话都是正常的。可对秦子扬来说,没人说话他可得憋死了。
舒淮的回答依旧简短冷淡,“不会。”
不过秦子扬大约被冷惯了,对方搭理他竟然觉得很不错了,蹲下来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
“用手机上网查,照着做。”话还没说完大概是嫌他话多,就被舒淮打断了,并用烧火钳挥了挥,示意,“旁边让让,挡住光线了。”
秦子扬挪动小碎步,到他旁边,看他烧火热水,眨巴眨巴眼,满是惊奇,“你就上网那么一看,就会了?”
舒淮瞥他一眼,“又不难。”
“……”秦子扬一时想到每次自己生火时手忙脚乱烟尘四起那惨烈的景象,心里真是五味陈杂。
这就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吧。
同样是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被父母强行送到这大山深处来“体验”生活。自己煮个饭都束手无策,对方和自己一样初来咋到,却是什么都难不住的样子。
俊朗的外表、显赫的家世、聪明的头脑、发达的运动神经,一向自视甚高的秦子扬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完爆了自己。
……除了一开口就得罪死人的冷漠性格。
秦子扬想起昨天对方打拳的标准姿势、以及翻看的原版英文书籍,好奇心又燃了,“哎,我觉得你不至于叛逆到被父母送到这里吧。说说吧,是为什么啊?”
“秦、子、扬,”舒淮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照映着跳动的橙色火光,语气冷冷清清,“水开了。”
秦子扬不明所以,“嗯?”
舒淮扬眉,“劳烦你把你手中的,我的碗递给我。”
他语气已经不怎么好了。
秦子扬依言行事,舒淮接过碗,把冷硬的玉米糊倒入沸腾的水里,拿勺子搅开。
秦子扬这才反应,“噢噢,水开了啊。”
他端起自己的碗,想倒进去,结果被舒淮阻止,“等一下。我热完了你再弄。”
秦子扬差的没摔了碗,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啊!”
舒淮神情不变,“火是我生的。”
秦子扬气笑了,“那锅还是我洗的呢!”
舒淮反问,“是谁吃完饭不洗锅?”
秦子扬语塞。此刻肚子忽然发出“咕嘟”一声,在场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秦子扬脸色尴尬。
舒淮抬眼瞧他,难得补充一句,“你喜欢吃别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