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宵酒醉解散的那天他并没有多难过,只是不免有些唏嘘。
但是沈兴不一样。
陆扬知道沈兴对今宵酒醉的归属感非常强烈,而且特别注重帮会这种形式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他是真的从心底里把今宵酒醉当作一个家。
只要是今宵酒醉里的人,他都会善待和亲近。
——这种心理大概与沈兴从小的家庭经历有关。
正因为在现实中缺失这种完整的形式,所以才会在游戏里格外珍惜。
在说完那些话之后,沈兴没有再在私聊频道打字,陆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两人就在这荒漠之中相对沉默地并排打坐了一会儿。
天高地阔,沙漠一望无际,时有跑商的人骑马奔过,马蹄踏起飞沙。
十分钟后,沈兴下线了。
在房间里的浴室里洗漱完毕,又静坐了十五分钟后,陆扬从抽屉里找了个空本子和两支笔,拿着它们走出了房间。
他走到沈兴房门前,敲了两下门:“沈兴,睡了吗?”
门很快就从里面被打开,只见沈兴穿着浅色的睡衣,看起来像是准备睡觉了。他看着陆扬,问:“没有,怎么了?”
陆扬见他神色无异,稍稍放心了点:“你现在有事忙吗?”
沈兴:“没,刚洗完澡上来。”
“急着睡吗?”
“不急。”
陆扬抬起手中拿的东西,笑道:“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做,要不要来玩两盘?”
“两盘什么?”沈兴一头雾水。
陆扬眨了眨眼:“你们事务所不玩这个吗?休息的时候在纸上下五子棋,不去看电脑。”
“我高三课间倒是经常玩,现在好久不玩了。”正好沈兴有些心烦,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行,进来吧,咱们玩两把。”
说是只玩两盘,但两人这一玩就是玩到了零点过半,整个本子都快用完了,画满了棋盘和圆叉。
最后一盘定胜负,陆扬设了个陷阱,险胜。
“耶!”赢家一脸兴奋,笑得极其灿烂。
沈兴笑了笑,只觉得对方孩子气得很:“好了,回去睡觉吧。”
“啊……”陆扬动了动,但最后又倒回了床上,“下棋时盘腿坐太久,腿都麻了。”
沈兴问:“没事吧?”
“让我缓缓。”陆扬侧躺在床上,干脆把被子也裹在了身上,开始耍赖皮,“沈兴,我今晚可以睡你这儿吗?实在是不想动了……”
看着陆扬这样子,沈兴只觉得十分好笑,他伸手去推了推赖在他床上不走的那个男人:“你给我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耍什么赖皮啊!”
陆扬秉着“任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的原则,背对着沈兴侧躺着,怎么推都推不动,甚至还闭上眼睛发出打呼噜的声音来,佯装已经熟睡。
本来下了游戏后沈兴的心情是有些低落的,在和陆扬下了那么多盘五子棋后已经好了不少,现在又被这么一闹,胸腔内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看在这个份上,就勉为其难地收容陆先生一晚吧。
沈兴无奈地做出妥协:“吵死了,再打呼我就不让你睡这儿了。”
闻言,陆扬立马收声了,但眼睛还是闭着,还装模作样地咂了咂嘴。
沈兴从衣柜上层拿出备用枕头,然后套上干净的枕套,丢给陆扬:“你枕这个睡。”
陆扬闭着眼睛摸到了枕头,抱在了怀里。
“这是让你枕着的,不是让你抱着的。”沈兴哭笑不得,他早看出来陆扬是故意耍无赖了,于是也不给他客气,直接简单粗暴地就把他头下压着的枕头给抽了出来。
陆扬这才闭着眼睛把怀里的枕头塞到了自己脑袋下垫着。
沈兴的被子很大,之前谢骏的被子脏了来和他搭伙睡的时候都够盖,不过就是床窄了点,虽是比学校寝室的宽,但陆扬好歹是一米九的人,身高骨架都比谢骏大一个型号,自然是挤了些。
好在陆扬睡相还算老实,起码在沈兴睡着之前没有发生踢人抢被子这些事故。
快睡着的时候,沈兴迷迷糊糊地想:要是陆扬不是直男的话,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至于睡着以后——
沈兴做了个梦,梦见他施展轻功,从天象山飞下来摔死在地,正直挺挺地躺着尸,就有个穿着墨色袍子的小正太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下跳到他身上,踩着他又蹦又跳,最后直接把他当板凳坐,坐着他优哉游哉地拉起二胡来。
一边拉还一边五音不全地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梦醒之后,已经是清晨,一缕晨曦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但沈兴还是觉得身上很重。
他疑惑地动了动身,这才发现陆扬此时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弓着身,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的脖颈,手臂攀着他的胳膊,长腿搭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压了过来。
而他自己差点就被挤下床了,半边身体都悬在床外头。
沈兴:“……”
关键不是在于陆扬糟糕的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