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惊着想要坐起,头才抬起来一点就晕得厉害,又跌了回去。缓了片刻,觉得好些了才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回他动作很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起来,竟已累得直喘。低头看了眼自己,果然也是什么都没穿,他感觉脸上的温度有攀升的趋势。
左脚腕上绑着一条铁链,阙祤伸手拉了拉,铁链发出难听的钝响,一直响到他身后。
他回头,看到连着铁链的半截铁管就立在自己身后,插在地板里,死的。
阙祤摸摸被撞的额头,想自己大概就是被这东西叫醒的。
他实在是不习惯如此“原始”的状态,别扭地歪坐在那里,用腿挡住□□的关键部位,手摸着脚腕上的铁链,一边歇息一边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以及这到底是哪里。
少年的哭泣声慢慢弱了下去。
阙祤又向他看去,正撞上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少年怯懦的视线,他张嘴想让少年帮忙解惑,先于话语出来的却是一串沙哑难听的咳嗽。
只是许久未进水的喉干倒也罢了,咳着咳着,阙祤开始感觉不妙。丹田处空荡荡的,难以聚集真气,还有轻微的痛感。类似的痛感同样出现在心口处,惹得他胸闷难耐,下意识运功想要压制,经脉却不通畅,气血逆行之下,让他差点呕出血来。
阙祤忽然想起了先前自己如何也想不起,又或者根本就是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
因为目睹父亲被害,自己与两个弟弟踏上了无归的复仇之路,练了种虽然厉害却极其邪门的功夫,被这功夫所害,现在丹田与心脉都受损,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妄动真气了。
本来也没什么要紧,自己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相依为命的两个弟弟都已经死去,自己本也是不想活了的,没想到从万丈悬崖上落下,竟还是再见了天日。
那像要让人断了气似的咳嗽总算止住的时候,阙祤嘴角浮起了一抹绝望的笑。
许是他音声太大,房间里又有旁人被他打扰到,却都只是眼神空洞地看了看他,就又各自埋头发自己的呆。
只有那少年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却又不甚敢的样子,颤着嘴唇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阙祤忍着心口的丝丝疼痛,尽量用轻柔的声音问那少年道:“小兄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少年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惧意褪去了些,想要朝阙祤这边靠近,却因为被脚上的铁链阻住,只好放弃,小声道:“一艘……一艘大船里。”
“大船?”阙祤疑惑,“去哪里的大船?我们又为什么是……”他指了指自己,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一提起这个,少年眼里的泪又聚起来,呜咽着道:“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长宁宫的仆人不够了,就会出来抓,被抓进去的人,从来都没有活着出来的。”想到这个,他就悲伤了起来,掉了几滴眼泪才继续道,“这是去长宁宫的船,船上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来时都是抵抗的,被他们好顿毒打,特别不听话的,差点就被打死了。”他说着,看了眼身旁蜷成一团睡觉的人,“他们拿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包括衣服,说是怕我们藏匿武器伤害宫主,你说我们哪有那样的能耐?”
阙祤仔细地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门派,更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规矩。不过该不会一直不给衣服穿吧?他皱眉想。
“只有你是被半路带上来的,”少年又道,“船走到第三天的时候你被人拖进来,我听他们说你是他们从渔船上捡到的,他们中有人觉得你活不成,捡来也是白费力,可你还是活过来了。”
渔船?自己为什么在渔船上?他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落崖后是坠入了水中,被那崖底湍急的流水一冲也不知道冲哪去了,可能是被打渔的人给救了起来。阙祤伸手按了按不停跳着的太阳穴,问道:“我上船后又过了几天了?”
“五天了。”少年见他点了下头就不说话了,有些着急地追问,“大哥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么?”
阙祤明白这孩子心里也是清楚答案的,可还是想自己能给他希望,一个能字说起来简单,但这般不明情况的随意敷衍未免太不负责,他只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少年的双眼彻底黯淡了下去。
正当阙祤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的时候,船停了。
头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搬东西的声音,阙祤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个原本漠然的男子也都多多少少变得紧张了起来。
少年回到窗口,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个球。
有人说笑着朝这边走来。
虽然真气不能动,丹田虚空,但是阙祤的听力到底要比旁人好一些,听得清那走近的人所说的话。
来的应该有十来个人,说话的只有当先的两个,其中一人道:“要不是寻教那些个混蛋,我们哪用得着跑那么远去抓人抢东西,这一趟真是辛苦胡老弟你了。”
“郑堂主说的哪里话,”胡老弟殷勤道,“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上次的那批一个另令宫主满意的都没有,这次怎么样?”郑堂主问道。
胡老弟嘿嘿一笑,道:“这次虽说数量不多,可还真是有个尤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走走走,咱们这便瞧瞧去。”
阙祤眉头皱得更深,看来这tuō_guāng了衣服可不是为了不让人藏武器,而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