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才知,原来——
不过生死之间。
不过须臾之间。
不过你我之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寒梅着花又寂寂,山河逢春不见苏。
不见苏。
他终于肯承认,世间再无,梅长苏。
……
梅园祭奠后,萧景琰便在风雪中匆匆赶回了皇宫。还未进宫门,就听小太监传讯,“陛下,各位大人正在嘉和殿等候。”
萧景琰心中了然,年关将近,诸务繁多,想必他们想讨论的应是此事。
“还有……”小太监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不该说。
萧景琰皱了皱眉,“还有何事?”
“各位大人在嘉和殿……似是吵得厉害。”小太监终是在天威下诚惶诚恐地道出此句。
……又吵了?
萧景琰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小殊啊,他们比你还不让人省心。
待从未央宫更衣后,萧景琰便前往了嘉和殿。远远地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雄浑的声音直冲云霄,“你以为只要此举便可造福万民?他们没远见,连你也没有吗!”原是李重阳。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老夫!”一身材矮胖的老人颤抖地指着对方,发上指冠,气红了脸。
“行了,陆卿,别气了。”萧景琰跨进大门,轻笑着说。
陆期一见萧景琰,忙诉苦,“陛下,李大人这话着实可气啊!”
萧景琰安抚着拍了拍陆期的肩膀,“众爱卿也都是为国着想,各抒己见罢了。何气之有?”
听闻此语,陆期也不敢多话,瞪圆了眼朝着李重阳直哼哼。
“况且,若朕没猜错,你俩刚是在谈孝期之后的革新事宜吧?陆卿,李卿,朕不是说过一年之期未满,改革之事不得妄议吗?”萧景琰看着他俩,似笑非笑,“你们,是把朕的话,全当做耳边风了?”
李重阳和陆期冷汗淋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齐叩首,“臣不敢!”
萧景琰看他们如此,倒是真笑了笑,“现在你们倒是同心同行。”
李重阳和陆期趴在地上互望着,然后哼了一声各自转过头去。
这时,户部尚书沈追上前。“陛下,微臣等您多时了。这豫州太守发来急报,称今年冬雪积厚,压垮了田中庄稼,州中百姓损失惨重。年关已近,还望朝中拨款赈灾。不知陛下何意?”
“又是赈灾……呵,还真当朝廷的钱是用不完吗……”在旁的工部尚书朱参不满地轻哼。
还没待萧景琰横眉,叶成云就把朱参拉到一旁轻叱,“朱大人,陛下向来以民为重。你说话还是注意点为好!”
朱参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赈灾啊。可是现在陛下一年孝期未满,不得政改,朝中又无余钱,你说,这怎么赈灾啊!”说完后,他又叹着气摇了摇头。
“臣户部掌管国库,愿为陛下分忧解劳。户部官吏,愿降俸禄,以筹薄款!”沈追向萧景琰行礼,此诺掷地有声。
宰相叶成云摇了摇头,“沈大人,便是如此,数目仍然不够。灾款最少需要二万两啊。”
萧景琰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那便把皇陵工程给罢了吧。”
朱参瞪大了眼睛,“陛下!”
连礼部尚书陈丞也忍不住出声,“陛下三思啊!”
萧景琰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言语。“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眼下国中多乱,先皇若知朕把这笔钱用来绥抚黔黎,定会含笑九泉的。”说完,他朗声喊道,“工部尚书朱参!”
“臣在。”朱参晃悠悠地下跪。
“奉朕口谕,着手罢停修整皇陵工程,助户部发放灾款。”
“臣,接旨。”朱参行了大礼。
萧景琰转向沈追,“户部尚书沈追。”
“臣在。”沈追恭敬低头。
“奉朕口谕,减免豫州子民粮田徭役赋税两年,发放白银二万两以安人心,招抚流民安置妥当,勿使滋生事端。另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据,抑制豪民兼并。”
萧景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帝王之风已于无形中彰显殆尽。
“臣,接旨!”沈追叩了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