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哲似乎不太想说这些:“谁他妈靠家养了……我现在不方便找工作,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出去挣。”
顾铭把挑出来的衣服叠好:“出去工作?那你手呢?全好了么?能干活么?”
“好了啊,”说话间郑哲朝顾铭展开五指,给他看手掌上的疤痕。
那痕迹已经完全愈合,全然没有前两日的狰狞肿胀,已经成了一套淡淡的肉色掌纹,齐刷刷的切开纹理,乍一看跟断掌似地。
郑哲把手掌伸到顾铭面前:“不信你这回打我试试,你出拳打。”
顾铭直起腰身:“再打坏了怎么办?”
“再打坏了算我自己的,这次不跟你发火。”
“我可真使劲打?”
“没事,我怕你?来吧。”
郑哲张开手,任凭顾铭攥紧了拳头找自己手心招呼。
不得不说,郑哲有点低估了这小子的力气,即使没吃饭,他依然像一头亢奋的小兽一样对着自己连捶带打,拳头之硬,甚至震的自己虎口发麻,起初郑哲还是抱着逗他玩的心态,可到后来真是开始暗暗的要紧牙根,强抗住这一顿痛击。同时郑哲心里也开始纳闷,觉得他这样的长相的人,本该是个温文尔雅的做派,那种俊秀的眉目就应该多愁善感的流眼泪,可事实上这双黑眼珠却时不时的流出些腥冷的东西,就像现在,漆黑坚硬,隐隐狂躁。
顾铭发现郑哲似乎是铜皮铸的,十分抗揍,自己累的都出了一身虚汗,眼前的人还毫发无损,甚至还面带笑意,就仿佛是在逗小猫小狗,看的顾铭很是挫败,干脆一甩手不干了。
“累死了。”
郑哲活动着手腕,低低笑出了声:“没看出来,你真是挺有劲的。”
顾铭忽然对那双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忙捉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你这手怎么长的?这么抗打?我听你们总说打架的事,是跟人打人打的么?”
“……是挨揍挨的吧。”
“你不是很会打架么?怎么会挨揍?”
“我也是被揍过来的,揍着揍着,皮实了,也厉害了,”
郑哲停住右手上游移的指头,反握住了。
他发现顾铭的手又细又薄,捏起来发软,指尖是个玫红的色彩,指甲也生的十分圆润,有着女孩的秀气,摸起来却像是裹着绸缎的钢铁,软中带韧:“而且想会打架,必须先学会挨打,一定要抗揍,你不能保证一拳打倒别人,但至少不要被人一拳揍蒙。”
顾铭一愣:“谁会揍你?”
郑哲低着头,半晌没说话:“你手长的挺好看的……”
顾铭给他捏的难受,攒了劲往出抽,可郑哲的手铁钳一样紧紧的攥着他,一时半会竟拿不出来。
郑哲抬头,俩人正好打了个照面,距离如此之近,郑哲甚至能觉出来他鼻息里呼出的热气儿,贴在皮肤上,羽毛似地撩:“你长的也挺漂亮的……”
顾铭使大劲把手抽出来,险些没仰过去。
郑哲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也臊的脸皮发热。他坐在那里横竖都尴尬,便抻直了大长腿,从床沿儿出溜到地上,蹲下去开始摆弄那大敞着的手提包。
顾铭把自己挑出来的好东西都叠好了放进柜子里,正想去厨房看肉,却瞧见郑哲从手提包底部掏出了报纸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程度,无异于捧着一快嫩豆腐。
顾铭有点奇怪:“我刚才翻怎么没看见?”
郑哲没说话。
他也是才想起来这档子事,这不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见肖亮跟张驴儿,肖亮拉着他到小胡同给他掖了一把‘六响’,也不知道肖亮从哪里弄来的,完事还叽叽咕咕跟郑哲咬了半天耳朵,主要的意思就是郑哲自己住,没家人藏枪很方便,所以放他这儿最妥当,临走前也没忘记嘱咐他是对付王达吹用的。
郑哲把枪从手提包暗兜儿里拿出来,拆掉上头的报纸。
本市本来对私枪的管制没这么严,之前郑哲他爸还有一把,郑哲还玩过,这不前年本市市委书记的老婆在家给人用枪打死,导致接下来几年公安局才搜枪搜的很重,基本上是逢枪案必破,所以别说这种‘六响’,就是连打钢砂的土枪都少见。
这个‘六响’是化隆造的仿‘六四’式手枪,属于地下黑枪,虽然看着比公安佩的‘五六’式还高一档,但到底不是正货,基本上连打六发之后也就废了,所以俗称‘六响’。不过肖亮说过了,这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响,能淘换到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没想射人,只想着必要时用来震震场儿。
厨房的锅盖被蒸汽顶的嗡嗡作响,顾铭眼盯着郑哲手里乌黑的家伙,没有一点挪步的意思。
郑哲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看什么?”
“真枪?”
郑哲递给他:“你自己摸摸。”
顾铭单手接过来,沉甸甸的,握在手里直往下坠:“怎么用?”
郑哲起身一躲:“你能别对着我么?”
后绕道顾铭身后,接着托起他的手:“一手拿枪,另一只手托着底,对,就这样瞄准了,把你手指头放这儿,你一搂,它就会响了。”
顾铭举着枪:“猎枪也是么?”
郑哲嗅见顾铭头顶淡淡的香皂味儿,不自觉笑了一声:“什么枪都是。”
“那为什么我搂不动?”
“你没拉保险,也就是这儿,摸着没?把这个地方往后一拉就算给枪开保险了,这时候你就可以扣扳机了。”
顾铭攒足了劲去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