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是的。”仝梧点头。
“那......那我该去哪里?”
“你还活着,应该回你的身体里去,而不是在这里虚度光阴。”
“可是该怎么才能回去?我在这附近走了好几天,找不到出口,外面真冷,我想在这里躲躲......”
仝梧目光仍然平静,眼前的少年感受不到昆仑网吧的寒冷,而事实上外面比这里暖和多了。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想回家,想回到父母家人的身边,和他们吃一顿团圆饭,过一个团圆年。”
“团圆饭......团圆......年......”少年语气依旧茫然,求救似的盯着仝梧。
就在这时,不知道打哪儿传来一声吆喝,打断了少年,“网管,来碗泡面,要香辣牛肉味的。”
仝梧转头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盒泡面,慢吞吞地倒腾起来。
等他将泡面倒上热水再抬头,刚才那苍白少年早就化作一阵青烟飞走了。
此时,昆仑网吧附近一家医院的抢救室内,病人原本呈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再次波动起来,所有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他们很庆幸又一次从死神手上抢回一条生命,也希望手术台上的这个男孩儿能早日醒来,顺利康复。
送走那位迷路的少年,仝梧再一次靠回椅背,细长的眼眸再次磕上。
身后那扇连通昆仑办事大厅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闫景宸闲散地靠在门边,眼睛一瞬不瞬地黏在仝梧身上,目光执着到连没什么通感的仝梧都察觉到了,他撩起眼皮看了眼闫景宸,嘴角含笑,似有所悟。
闫景宸坐到他身边,夸赞道:“刚才做的不错。”
“嗯......第一次还不太熟练。”
“没关系,业务都是慢慢熟练起来的,没有谁出生就会走。”
“也对。”仝梧轻轻颔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感悟里。
世界修行之人千万,修行的种类也五花八门,有人求剑问道,是为剑修;有人修炼邪法走火入魔,是为魔修;也有人堕入鬼道,是为鬼修;此三种方法以外,更有人以打磨法器雏形等奇怪法门入道,细数多种多样的修行方法,要数以剑入道最为不易。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千奇百怪的修行方法总能以人为控制,唯独有一种修行方法,是修行者本身无法控制,唯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达到。
闫景宸仿佛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才对仝梧说出这两个字:尸修。
人死入殓,魂魄若无特殊原因,便会顺应天道轮回投胎去,至于是继续为人还是落入畜生道,则全凭此人生前所作所为来判断,而*也将随着灵魂的离去而腐烂消散,最终重归这片生养他的大地。
然而当年仝梧枉死怨气极重,又因赶尸人的原因成了僵尸到处为害,直到他爹仝老爷请来高人,才将自己这背满血债的儿子给降住,只是仝梧并不知道,当年他爹动了恻隐,不忍自己的骨肉至亲烈火焚身魂飞魄散,才有了以昆仑镜碎片镇尸、同美玉真金共同镇于十尺之下百多年的他。
闫景宸说,昆仑镜生于天地初成之时,是昆仑十万山岳的精华所凝,灵气丰沛非一般仙家法宝可比拟,哪怕只是一片碎屑,也足够指引一个凡人求仙问道,如此灵物再遇上僵尸一枚,百多年的时间足以让昆仑镜灵气浸染僵尸全身,使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踏入修行,成为一个世间少有的尸修。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昆仑镜碎片还将继续蒙尘,如果不是有人起贪欲,仝梧还将长眠不醒,及至永恒。
然而天要他再落入俗世,哪怕有力挽狂澜之力,也避无可避。
仝梧喜欢安稳的现世,哪怕藏在凡人世界平静的表面下的,是他全然不懂的修真界,哪怕闫景宸告诉他,尸修的修行之路要比其他修行更艰难,天劫也要比其他修行之人历劫凶险千百倍,他也无所畏惧。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这样的淡定从容之下,闫景宸替仝梧开了天眼,使他能看穿俗世,在昆仑网吧开始了他的修行,至于修行基本功的引气入体,那是闫景宸最不担心的了——仝梧堂堂一届尸修,能集怨气、尸气和阴气于一身而不爆体,他的气海之宽,不容想象。
先天功行的好,对后面的修行可谓是大有助力,在这一点上仝梧占尽优势。
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每天坐镇昆仑网吧,有上网客来便收钱找零安排机子,碰上来“问路”的特殊客人,则是替他们指条明路,有的需哪来打哪儿去,有的则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若是碰上来寻去昆仑的路,仝梧则会认真地问他们:“大堂四块钱一个钟,包间六块,你需要哪种?”
问道昆仑不衰,修习红尘自在,哪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的——摘自闫景宸训仝梧语录。
自从有了仝梧的加入,红碎的活儿轻松了很多,不过月余,她已经能很放心的将前台交给仝梧,自己则是坐镇后台昆仑办事大厅。
如果说昆仑办事大厅是替昆仑派赚钱的,那么昆仑网吧就是替办事大厅揽客的,稍微懂行点的来昆仑网吧,都不会回答仝梧的问题,通常都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地将钱递出去,能领到的包间上网卡,就是打开昆仑办事大厅的钥匙。
这天来“问路”的客人有点多,仝梧多接待了几个便有些受不了,累得慌。
他又靠在椅背里闭目调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