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钟夙斜斜瞥了眼外面的房门,开口道。
花桔也不知钟夙是何等心思,只好在旁边干着急。
皇上是有特令,此时是不让钟美人与其他妃子见面的。
外头的公公道:“贵妃娘娘别为难奴才了,这事皇上亲自吩咐的,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他这话刚一出口,暄贵妃旋即笑道:“掉脑袋?”
看着暄贵妃此时此景,公公的恳求声立刻憋了。
“你现在不让本宫进去,本宫立刻就让你掉脑袋。
“……”公公彻底没音了。
暄贵妃冷冷哼了一声道,“德禄,我们进去。”
她说话间,钟夙就看到外面先闪进来一个太监的屁股,这太监弓着身哈着腰地将一位丽人请了进来,正是那个一直看他不起的德禄。
那厢德禄将暄贵妃搀扶进来,见到钟夙,确是愣了愣。
随后暄贵妃摇步进来,见到钟夙坐在椅上不动不行礼,只拿双眼睛不冷不淡地瞅着她。她心下虽有疑虑,但丽眉微挑道:“哟,这不是钟美人嘛。”
钟夙这才起身,花桔连忙参上。钟夙矮身做了个揖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他也没等暄贵妃答话,自顾自地站直了。
暄贵妃蹙眉,见钟夙模样道:“钟美人怎生在养心殿呆着,皇上人呢?”
本来料着这时候,皇帝快是下了早朝的。贵妃本打算有事要禀奏龙羿,特地来养心殿先候着,再让人去崇和殿候着通报,但没想到皇上的寝宫中半路居然杀出了个“程咬金”来。
钟夙一板一眼地答道:“皇上出去了,还未回来。”他也不说为何呆在养心殿的原因,只是将后面的问题回了。
“也罢,皇上没来,本宫便在这候着吧。”
暄贵妃笑笑,缓步走到钟夙身边,在钟夙之前做着的梳妆台前椅子上坐下了,又审视了钟夙全身上下一遍,最后将目光凝在了钟夙的发鬓上。
钟夙只是盯着暄贵妃不作声响。
暄贵妃随手又翻了翻花桔带来的梳妆盒,这才道:“钟妹妹带着的那支玉钗好生眼熟,本宫记得前几日修仪妹妹也曾戴过这种式样的簪子。”
她这话变得快,一下子从“钟美人”客套到了“钟妹妹”。
钟夙不动,目光一直停留在暄贵妃身上的眼只是轻轻合了下。
祈妃的睫毛很长很密,这轻轻一眨就想一把黑色的小扇,带下一片剪影。钟夙再睁开眼时,眸中光彩凝然含芒,又是一番漂亮的光景。
暄贵妃见钟夙不接话,自顾自道:“哎,修仪妹妹前几日也还和姐姐我聊着,总觉得愧对美人,说要到仪羲园向妹妹道歉的。”她抬眸望向钟夙,嫣然笑道:“听说昨日修仪妹妹拉着皇上一起去仪羲园了,不知妹妹有没有原谅着这位修仪姐姐啊?”
钟夙仍是没有开口应声。
暄贵妃这番明知故问,本是试探钟夙,但现下钟夙什么话也不说,心中更是笃定韩修仪已死之事。她索性再言道:“妹妹怎生不说话,难不成妹妹还在生修仪妹妹的气?”她这句话问下来,又自言自语道:“可姐姐我昨天还听说,修仪妹妹是一夜都呆在仪羲园,没有回明月轩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暗暗瞟了眼钟夙。
这一眼瞟去,正好和钟夙的视线对着正着。钟夙目不转睛地看着暄贵妃道:“贵妃娘娘何必演戏,韩修仪已死,你不是早知道了。”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道:“钟夙平日里不爱看戏,但今日这一出贼喊捉贼,贵妃娘娘演的真是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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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曲骛难得不提立后之事,反而关心起龙羿新册封的钟美人和韩修仪之间的芥蒂。
龙羿含糊其词,随口说了几句盖过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曲骛见状,心中更加认定昨夜信鸽所说之事,打点起自己的算盘。
下朝之后,皇帝刚出崇和殿,便有一位太监来报。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闯进养心殿了。”
龙羿的脚步顿了顿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太监的声音抖了抖,却不敢说下去。
龙羿皱眉不耐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说。”
“然后暄贵妃遇上了钟美人,两位娘娘好像不合,结果……结果打起来了。”太监低头终于将事情一口气说完了。
“……”
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呆在养心殿都能够惹出这种事来?
龙羿沉默了,直接上了皇辇。
德福命人起驾,往着养心殿方向行去,并让前来禀报消息的人也跟上。
皇帝在辇上揉着额头,过了一会,果然唤过来那名太监。
“她们怎么打起来的?”皇帝问。
“起先好像是美人娘娘冲撞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让德禄公公去掌美人娘娘的嘴,美人娘娘不服,反而一脚踢开了德禄公公。”太监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德禄公公被踢开的时候撞到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恼了,就和美人娘娘打起来了。”
“……”皇帝对太监一口一个娘娘保持沉默。
沉默了一会,皇帝眸光闪动,忍不住问道:“那最后,谁赢了?”
他压住表面好奇,外表上依旧十分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