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告诉我,哭什么?”
他压住她,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乱动,轻问,却带有命令。
乔小麦不知上一秒冷漠,前一刻强吻,这一秒温情的他,到底代表了什么,于是瑟缩了一下,诚实回,“我……怕……”
“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
她咬着唇,鼓着勇气,说出了方才的原因,却更难过,“怕你生气,赶我走,怕你像爸爸妈妈一样,小时候,总是不理我,忽略我,甚至把我一个人,留在大房子里,不管我怎么喊,都只是一个背影,让我接受……只有乖,他们才能安心工作,只有乖,他们才回家,只有乖,他们才能照顾好家庭,我只能乖,我不敢反抗,我怕……连爸爸妈妈都不理我,可是,我又如此害怕冷漠,怕如果不乖,除了礼物,我连陪伴都没有,我……”
乔小麦突然落泪,好像陷入了脆弱的边缘……
特别是想起,他方才冷漠的表情与身影,与曾经幼时,她一次次抱着娃娃,祈求爸爸妈妈不要离开的身影,如此相像,而那种无力感,又如此清楚,她心头一酸,有些哽咽,却说不下去了……
普通的孩子,也许无法理解。
可是,因为家庭误会纷争,而经受了整整两年家庭冷落力的她,却格外清晰,又对这种感觉,格外恐惧。
只有乖,爸爸才能回来。
只有乖,妈妈才和爸爸不吵架。
只有乖,才能守住这个家。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这样告诉她,所以她好乖,好乖……
无数次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打电话给王叔都是哀叹……她对自己的鼓励,都是要接受,习惯,要乖。
尽管只有两年,乔老板和谭女士,就解除误会,不再争吵,不再彼此冷漠,恢复成了正常的家庭,也给了她很多弥补的礼物……
可是,却在那之后,她就落下了一个难改的习惯———
叫做冷落恐惧症。
她出奇的习惯冷漠,却又出奇的惧怕冷落,这种矛盾,在她的心底,滋发出恐惧,就变成了逃避,以及懦弱。
所以,在看到唐靳的冷颜,听他拒绝解释和道歉的声音时,她能感觉到的,除了脆弱,就是逃离。
她无能为力,却又珍视,不想失去,所以,第一时间,她选择逃避,这是她的习惯处理方式。
乔小麦低头,诉说着,逻辑有些混乱,但听在唐靳耳中,却十分清晰。
他眉头微旋,眸中的表情,深谙难明。
不知是心疼,还是其他复杂情绪,他一下抬手,把她抱在怀中,没有多说,却是低命,“不许哭。”
乔小麦一愣,没想到不是安慰,而是命令,顿时感觉有些不人道,抬头,正要争辩——
“如果是因为我哭,那么,你能打我,骂我,甚至委屈时,能拿抵着我。”
他低语,轻言,“但是,唯独不能恐惧我。”
乔小麦微怔。
“这世上,惧怕我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但是,唯有一个身份,属你拥有。
”
他停顿,看她,“你乔小麦的男人。”
乔小麦轻颤——
只因他这一句话,太像宣言。
突然想起,他一次次,纠正自己称呼的理由,原来,是因为,在他心中,他只希望,拥有一个身份———
就是唐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