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成歌就觉悟了,晏以暮如果想要你留下来,就算是插了翅膀,最后还是得顺从他的。
例如他将她逼入角落,迫得她只能安分缩在他与玻璃窗之间,狭隘的空间,彼此的呼吸都绵长交融,他几乎要贴上来了,灼热的气息像是点着了一样。
成歌慌忙将他推开:“你、你不回答也可以的……”
只是一个靠近,女生竟真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简直有趣到不行。
晏以暮失笑:“傻子。”
结果主席大人也没对傻子怎么样,划分好区域,跟指点江山似的说道:“那一片你负责,剩下的我来。”
成歌不解:“什么意思?”
“大扫除。”
“……好。”
两人各自戴好橡胶手套,准备好清洁用具,在拿破仑怨念无比的眼神下,开始今天的工作。
日头从玻璃窗外打进来,地面上铺出一层光,微风拂过,真的会有阵雨吗?
成歌不信。客厅的大电视里在放着天气预报,正好说到a市,她边暗忖,边下意识地放轻动作,仔细听着。
“a市,晴,西南风二级,气温29摄氏度。”天气预报员的播报词,听上去义正言辞,颇有可信度。
“晏以暮,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她把花瓶放下,尽量压着心里的郁郁,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么戏耍她。
正卷起袖子擦地板的主席大人,只是慢悠悠地抬眼看她:“我不是说过天气预报是最不靠谱的吗?”
成歌:“……”她竟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的骆成歌同学最后光荣完成了任务,她负责的是客厅东面的家居摆设擦洗,可能是照顾到她的体力问题,晏以暮划分给她的工作很轻松,至少不必和他一样提着水拧着抹布趴地上擦地板。
“我好了,你还饿不饿?”她光着脚踩在他擦好的地面上,圆润的脚趾因为凉意而微微蜷起,她感到脚掌心湿湿的,很滑。
晏以暮皱眉:“穿好鞋再来。”
“……哦。”穿好鞋的骆成歌同学又走过去问他,“晏以暮,我做完了,可以带拿破仑出去吗?覃先生说让我去领表格……”
她见他好像又要板下脸了,嘀咕着补充:“但我会给你带饭的。”
男生保持着半蹲姿势,朝她招招手:“过来。”
成歌长记性了,这次怎么也不愿意走过去:“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主席大人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小骆驼,我要对你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通知你的。”
言下之意,你要么过来,要么让我做点什么。
两位主人之间的氛围好像越来越诡异了,身为单身狗的拿破仑歪着脑袋巴巴地望着。
“轰——”几乎就在成歌放弃毫无意义的抵抗的同时,晴空朗日的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大闷雷!
拿破仑被吓得跳起来,踩着湿滑的地面,一咕噜摔了个大跟头,成歌急忙将它抱住,其实自己也被这一声雷响给吓得脚下不稳了。一人一狗这么一撞,不仅没有把该救的救下,反而都齐齐栽倒在地。
“嗷——”这声嚎叫是成歌和拿破仑一起发出来的,双双跌倒,别提有多狼狈可笑了。
唯一幸存的主席大人先是愣住,倏尔扬起唇角。那笑原本只是静静的细细的一点弧度,在成歌揉着屁股努力爬起来时,化作掩也掩不住的愉悦开怀。
“你不要笑了……”她红着脸瞪他,也没敢用力瞪,飞快扫了一眼,就低头不想理他了。
晏以暮站起来,为了方便打扫,他的裤管也是卷着的,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琉璃般好看的瞳仁里笑意满溢。
同样是打扫的,怎么自己一身狼狈,他看上去却还是这么清雅俊逸呢?
成歌不服气,但这不服气也只能憋在心理,安抚好拿破仑,转身准备换鞋出门,她觉得今天要是继续呆在别墅里,会被他戏耍死。
尽管大多数时间都是她自找的。
“要去哪儿?”他敛了笑意,神态从容地叫住她,“雷声响了,接下去就是雷雨,你信我还是信天气预报?”
说完依旧不紧不慢地擦着地板,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这姑娘会真的脾气上来摔门就走。
毕竟,两人之间的十年,不是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成歌果然乖乖地停下脚步,闷声不语,拿破仑缩回自己的狗窝,她目送它跑远,拿过自己的抹布也蹲身和晏以暮一起擦起地板来。
“我很喜欢拿破仑。”许久,她率先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抬头,晏以暮略垂眼,就能看到她的睫毛随着渐暗的日光投在苍白的肌肤上。
“晏以暮,我小时候也有一只狗,比拿破仑小一些,也是白色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它也很聪明。”
“嗯。”他随手拿过坐垫,盘腿坐在上面,女生平和干净的面容让他也觉得心下静谧。
日复一日,这份静谧便如同隐秘的迫切想愿,在无声的心底,不屈生长。所以他一直这么不遗余力地,想探究她,走近她,拥有她。
很好,她现在和他说着遥远的故事,他便认真聆听。
“后来它就死了。”
成歌用力擦着同一块地方,那里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擦了,但她似乎必须借由这样的动作来缓解什么。
“我所在乎的人和物,好像都是留不住的。”
她在最后,这么告诉他。
一如她只是在告诉他,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要出门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