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敞看着他说,“可以送给你。”
“那多不合适,你辛辛苦苦做的。”
关浔把八音盒原样放回去,感慨了一句,“你真耐得住性子。”如果是他,两块木板没磨完就烦躁的想丢到一边去了。
“我以前的学校下课早,独处的时间很多。闲着也是闲着。”
路敞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宋轻舟送了两杯热可可过来,对他比划了个手势,小声说了句“加油”。
路敞有点想笑,但憋了回去,只说了声谢谢,回到房间把杯子递给关浔。
关浔捧着白色的马克杯,吹了吹热可可上飘出的香喷喷的水汽,由衷地问道,“我能不能在这住下?” 感觉比他自己家舒服多了。
路敞端着杯子也拿了个屁股垫在他旁边坐下,闻言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实际上他从没考虑过让朋友在家里留宿这样的状况。当下凭直觉就果断答应了,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半晌,又叹了口气,“抱歉。”
关浔咽下一口香甜,咂咂嘴看着他。“怎么说?”
“我以前一直没跟你解释清楚。”
路敞说,“关于这些……我现在复杂的家庭状况的问题。”
“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又不是搞人口调查的,没谁规定你非得把这些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啊。”关浔道,“刚刚我在客厅里见过你爸了——他应该是你爸吧?”
路敞点点头,“他叫路奕鸣。”
“他跟宋结婚很多年了。”
进门起就盘旋在心底的疑问突然得到证实,关浔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不久前还只出现在话题讨论中的群体突然有了现实人物模型,这人物模型的名字叫宋轻舟……
倒也不是觉得排斥什么的。就是觉得太意外,在学校相处了这么久,一点都没看出来。
其实再一想,他们本来也就只是普通人而已啊。有自己的工作,家庭和生活,跟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没什么不同。关浔觉得大概自己还是太没见识,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真要说起来,他才是应该感到抱歉的那个人。因为自己的随便yy,在心里吐槽路敞“身在福中不知福”,自说自话地责备了他许久。
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尚且觉得一时难以消化。路敞身处其中,心情肯定比他消极得多。
“其实不想告诉别人也挺正常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关浔把杯子放在地板上,斜着身子撞了他的肩膀,“我明白。听听就够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路敞低着头,语气有点委屈自嘲,“我之前有点担心你会因为这个疏远我。”
原来他是这样的反应。完全理解的样子,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早知道这样,也不用纠结那么久了。
不对。路敞想,就是因为已经料到他不会有什么偏见,自己才会下定决心邀请关浔来家里的吧。
他对关浔的信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我疏远你干什么,跟你同桌还是跟你爸同桌啊。”
关浔说着,又开始歪楼。“不过你跟你爸长得真像,我一眼看见他就跟看到你二十年后的样子似的。”
路敞笑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这么觉得。”
“其实你们家这情况也不算很特殊。”关浔灵光乍现,想起自己某个网友曾提起的情况,跟眼前的很相近。
他突然有了底气,信誓旦旦地说,“我知道的就有一个。类似你这样的家庭状况,人家还是一小姑娘,适应的可好了。被两个爸照顾着,左拥右抱跟小公主似的。”
看路敞还在认真听,关浔眼都不眨地继续帮自己的网友润色生活故事。
“真的,两个爸都特别疼她,想要什么有什么,哇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人家跟我们岁数也差不多,心态就特好。你得跟她多学习学习。”
路敞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受教了,“我正在努力适应。希望以后也能像她一样接受得这么好。”说话时的神情认真的像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一样。
“这么想就对了。”
关浔戳了戳随手丢在地板上的练习题,“我们说要来干什么来着?学习学习。”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