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猛兽袭击,侍卫发现时已经断了气。而宣武侯府也因此衰弱下来,到了谢宁这一代,更是只剩个爵位的空壳。可谢宁不似他父亲那么软弱,他恨着高高在上随意剥夺功臣性命的大越皇朝,同时却又羡慕这种权利,自从听说了姜氏一族的传说,便动起了念头,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这是他能成功的唯一希望。
安岚越听越难以忍受,哽咽着追问道:“所以,所有的事,父亲只是在利用你。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没有一丝一毫真心吗?”
甄夫人凄婉地笑了下,道:“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呢。一段从头到尾都由算计和谎言而生的感情,就算其中掺杂着那么一点点真心,又有什么意义。就算真的有,我非但不会觉得珍贵,反而会感到恶心。”她摇摇头继续道:“可惜你爹到底还是低估了姜氏的女人。他以为我为他生了个女儿,又把他当夫君当亲人依赖了这么多年,就能轻易拿捏住我,以为我只是暂时难以接受,固执一段时间后,便会乖乖听他的安排。但我又怎么会为了他去违背外祖母的意愿,打扰族人这么多年平静的生活。”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他可以拿族人的安危来威胁我,我也可以拿谢氏满门的性命来威胁他,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调动“骁虎军”偷偷进京,能做的不留任何痕迹。于是那一年我与他各不相让,谁也不愿妥协,最后,他终于寒了心,明白我在我身上的所有用心都白费了,于是想听从老夫人的安排,纳一门妾侍,为侯府开枝散叶。”
“可那时,我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厌恨这个充满阴谋争斗的中原,想要回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带他们离开,彻底摆脱你爹爹。但我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
安岚想起那晚的情形,心中惊痛难忍,摸去脸上的泪问:“可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
甄夫人摸着女儿的头,目光渐显温柔:“我小时候总不懂,中原的人那么坏,为什么外祖母还总是惦记着那里,甚至总是带着笑容反复讲着她与云帝经历过的一切。后来我才明白,我们虽然厌倦这里的人,却仍对中原的文化和生活深深着迷,那是在部族里永远无法体验到的精彩。你从小就生活在侯府,被当成嫡小姐养大,我不想剥夺你继续留在这里的权利,自私地为你选择另一条路。何况我总觉得,这世上有阴险自私的伪君子,一定也有深情不负的好男人,你爹爹忌惮我背后的姜氏,总不会对你太差。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你继续做个受尽宠爱的嫡小姐。等你到了选夫婿的年纪,如果能遇良人,一世安稳无忧,自然是最好。如果遇人不淑,我便接你回部族一起生活,过上另一种人生。”
她眼里骤然射出寒光,咬着牙道:“可我那时却不明白,一个人可以狠心毒辣到什么地步。岚儿,你还记得我准备离开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岚猛地一个哆嗦,五岁那年的记忆,安岚已经很少去想,那时她总是混混沌沌,还傻傻地想要回到前世的轨迹,或者,她下意识在逃避那晚的真相。如今再度想起,顿时全身都惊出层冷汗。
那晚母亲原本是要借装作溺死逃走,可却被她一喊给拖住了步伐。然后,站在湖边的范姨娘便稀里糊涂掉了下去,她依稀看见范姨娘背后站着个黑影,而她身上戴着母亲递过去的香囊,两人的身形又极度接近,也许原本该被推进湖里的,应该是自己的母亲。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前世母亲明明是死遁,却最后在湖中留下了尸体,她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始终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喉咙仿佛被什么塞住,压抑地挤出一句:“难道……是爹爹……”
“我不知道。”也许是真的是心早已死过一次,甄夫人竟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我后来去质问过他,他以整个侯府的性命发誓,绝对不是他做的。我见他那模样也不像作假,可我也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会有谁想要我的命。不过,自那晚之后,我发现没法舍下你,但也实在厌恶再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于是便有了另一个想法……”
她嘴角挑起抹玩味的笑容,道:“你还是可以做你的侯府嫡小姐,享尽侯府的荣禄,但不能浑浑噩噩地去做,只懂得依附他人,被《女戒》《女训》教成笼中鸟雀。我会让你成为一个清醒而强大的人,熟识中原的文化,懂世情,识心术,迟早有一天,你能够拥有过人的眼界和智慧。而我也突然想明白,哪怕姜氏部族再怎么隐姓埋名,怀璧便是恶因,既然谢氏想利用我们,李氏想杀尽我们,你便代替姜氏,把他们搅成一团浑水,为我们谋一条最稳妥的生路。所以,我带着你离开侯府,就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困于后宅。岚儿,我会把整个部族的未来都放你手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该怎么做。”
安岚听得怔怔,许久才回过神来,面对母亲殷切的目光,她虽然一时理不清个头绪,可还是重重点了下头。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母亲今日和她说这么多的目的,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颤颤问道:“娘亲,你又要离开了吗?”
甄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她靠过来,用额头蹭着女儿的脸哽咽道:“娘亲又何尝舍得离开你,可王佩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