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扶着他。
贺牵风的脚比瑟瑟大许多,黑色的皂靴落地时,还有些绵软无力。贺牵风的身体微微右|倾,重心依靠在瑟瑟的肩臂,身体还带着吃力的一点颤抖。
贺牵风面色却很好。
这是难得与瑟瑟近距离接触的时间。
瑟瑟把自己当做大夫,他把瑟瑟当做心慕之人。
深秋之时,庭院落叶纷飞,贺牵风身体重量微微放在瑟瑟的身上,脚下绵软,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在铺着青石板的庭院中一圈一圈慢慢走着。
瑟瑟的声音是轻柔的,他的声音是低沉的,两个人低语交谈时,有着一种意外的和谐。
深秋风寒,瑟瑟怕贺牵风出汗后反而不好,等走了不足两刻,她就扶着贺牵风重新坐下。
贺牵风的双腿有些发颤。
他每天能走的时间越来越长,与之同样的,他的双腿也越来越痛。
比起之前不能动弹的无力,能够行走来的这点子痛,根本不算什么。
可贺牵风在这两个月的时间,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势。
他微微蹙眉,双腿抖着,用力锤了锤大腿。
“娘子,我的腿颤得厉害,可还是不太好了?”
瑟瑟看了他一眼,半蹲下来,伸手在贺牵风的小腿肌肉和大腿位置捏了捏。
“公子多心了,不过只是稍微用力过后的一点遗留问题,对您的身体来说,完全是可以负荷的存在。”
瑟瑟顿了顿,又说道:“若是难受得厉害,不若让铁首领来给您揉揉?”
贺牵风自然不敢让瑟瑟来帮他揉。
甚至他有些后悔,为了要一点亲近,骗瑟瑟来按他的腿。
瑟瑟绵软的手指捏着他的腿的瞬间,贺牵风浑身紧绷,那一霎,他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
而瑟瑟的手指落着的位置,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烫的他身心荡漾。
“不必了,不过一点小痛,尚且能忍。”贺牵风表面勉强维持着他的冷静,脑中已经空荡荡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瑟瑟起身看了他一眼,嘴角抿着。
“公子瞧着像是不太舒服,不若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贺牵风反应过来,立即说道:“我送娘子。”
“不了。”
瑟瑟收拾了食盒,笑吟吟道:“我送公子,公子送我,难不成我们俩就要在一张门内外送来送去?”
贺牵风赧然。
这是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瑟瑟来他院子给老夫人送药膳,他穿了一身新衣,总想着在瑟瑟面前多露脸,主动要送瑟瑟回去。
只有他们两人,贺牵风把瑟瑟送回了隔壁院子,他自己的轮椅摇着又慢,瑟瑟看不过去,又把贺牵风给推了回去。
还好贺牵风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再送一趟。
贺牵风干咳了一声:“那娘子慢走。”
瑟瑟抿唇一笑。
她前脚刚走,后脚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把贺牵风推到了老夫人的房间去。
老夫人那儿准备了一盏茶,还有一张红纸。等看见了贺牵风,老夫人打趣着看着他。
“外头那个跟人软绵绵的小子是谁,可不是我家大孙子哟。”
贺牵风不在瑟瑟面前,就恢复了正常的冷静自持。他被祖母打趣,脸色也不变,只微微颔首:“祖母叫孙儿来,可是有事?”
“自然是有事。”
老夫人犹豫了下。
“我瞧着,咱钱娘子像是要和那个家伙分开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边的耳目到底通透。外面发生的什么她知晓的清清楚楚。
更别说,这一次涉及到了忠义侯府。侯夫人来的时候,第二天就告诉给了老夫人。
到底是年长者,看问题看得清清楚楚,很轻松就从其中看见了关于自家孙子的手笔。
老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为瑟瑟和那邓五分开做铺垫呢。
自己孙儿自己疼,老夫人乐呵呵问:“孙儿,一个老妪算不了什么,你早些把那个汉子送进牢里,换一份和离书,让钱娘子踏踏实实跟你成婚,这才是本事。”
贺牵风也想要这么做,可是瑟瑟的态度很明显,有她自己的想法。
“孙儿省得。”贺牵风犹豫了下,“祖母,您那儿有没有聪明伶俐的丫头,孙儿借一个去?”
老夫人一口回绝:“不给你!要给我直接给瑟瑟!”
顿了顿,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怎么在这点子事上这么不通透?你给瑟瑟送丫头,有什么理由?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哪家姑娘敢收一个外男送来的人?”
老夫人格外霸气一挥手:“这事儿交给祖母,我替你办妥了!”
贺牵风拱手:“多谢祖母!”
“谢就不必了。”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