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李旻阴冷喑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头中挤出来的一般,深深的恨意仿佛凝结的寒冰冷得彻骨。
“还不是时候。“谢长欢拉着李旻紧紧握拳的手,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稍稍松开攥紧的手。
“王爷,您再拖下去,姑娘我可就要伤重不治了。”谢长欢的脸刚刚擦洗过,沾染的血迹大半擦去了,脸颊处还有几道擦伤,抿着淡色的唇朝李旻露出一点安抚的笑意。
李旻镇定下来,伸手去拧热水盆中的帕子,给谢长欢擦去肩头伤口上的污血。谢长欢在忍耐着疼痛,几乎没有声音,实在忍不住时候身子才稍稍颤抖一下,细细的抽口凉气。
“疼吗?”李旻顿住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动。
谢长欢摇摇头,露出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唇上几乎完全失了色,只有咬着的中央一点凝结着血色,鼻尖沁着汗珠。
她本是生在南地高门贵族骄矜的富贵桃花,被父母捧在掌心千娇万宠的长大,唯恐受一丁点儿委屈。这样娇蛮贵女却为了他在北地甘心受了八年风沙,一心一意的跟随他来北卑又遭了这般罪,她疼成这样都强自忍着,一声不肯吭。
啪嗒,有灼热的泪滴打在谢长欢的手上,她抬头便见李旻抿唇不语,涨红的眼睛氤氲水汽。这一下真的叫谢长欢立马慌了神,连忙拿手捧着面前小王爷的脸庞。
谢长欢伸手拿袖子轻轻给他擦眼泪,抬头把吻印在他的额头上边轻声安抚道:“李旻,你别怕,我真的不疼。”
“骗子。”小王爷的嗓音哑哑的,带了点少年人压抑又纯粹的哭腔,这一声谴责让谢长欢的心头软得不能自已。
李旻全程极为小心翼翼,上药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到了极致。包扎过后换了干净衣裳,谢长欢低头看着他纤白的手指仔细给她系上衣服的腰间的系带。
谢长欢躺下来之后,李旻伸手轻轻给她盖上被子,却被谢长欢按住了手,只听她眨了眨杏眼道:“王爷,躺着我侧边陪我一夜好不好?我半夜要是伤口疼了就喊你。”
李旻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却顺着谢长欢的话躺在外侧,谢长欢得偿所愿就轻笑一声扑到了他的怀中,额头就抵在他肩胛处。李旻本想伸手揽着谢长欢的肩头,却想起了她肩上的伤口,伸出的手转了方向揽在了她细软的腰上,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
绯红纱障笼下一片旖旎,两人挨得极近,呼吸心跳都能够彼此感受到。李旻揽着谢长欢腰间,她比自己想象还要纤细柔软得多,有滑腻的黑发绕着他的手臂,若不是淡淡药物的清苦味道提醒着伤势,这场景真叫人心旌神摇。
“李旻,你真的没必要害怕,我不会轻易出事,这辈子我可是要跟你走到最后的人。”谢长欢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抵在他胸前,每一个字都震得他胸腔发麻。
62.62、幽都
对于秋十日祈福大典路上发生的事情,明明有人可以伪装车夫将宣罗公主的车驱使出队列送入埋伏之中。这般用心歹毒却被视而不见,轻描淡写成了巧合的路遇狼群。
谢长欢捧着药碗听着李旻说着朝堂上的事情,在澹台府中养病也有几日了,本来能走动之后便想李旻带着她回却也架不住宣罗公主挽留。
这些人怕是已经狗急跳墙了,居然打起了动宣罗公主来动摇背后的澹台家的主意,确实若是澹台家因为宣罗公主出事乱了,李旻相当于失了一股重要的助力。
“李旻,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谢张嘴含住李旻伸手送过来的奶糖,甜腻的奶香味道慢慢冲淡苦味。
“先取幽州,他敢伤你,我决不能容他。”李旻沉声道,谢长欢在他眼眸中看到一息而过的杀意。
“我陪你。”谢长欢握着李旻的手。“着了这一回的道,姑娘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也是不能放过他的。”
鹯阴城养伤半月,李旻才带着谢长欢离开。檀渊王府大队人马浩荡白日大道回却极少人知道有少部分精锐已经连夜取小道往幽州方向去了。
北卑南境幽都城,一行人才入城中,这严防死守的压抑之气便逼得人喘不过气来。谢长欢跟在李旻的身后,?望着耀武扬威刚刚过去的侍卫。
看那衣着都是幽都王府的人,像是拉牲口一般拉着一列被麻绳帮着手腕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无一不是面色凄惶,低垂着脑袋满眼的绝望。更让人心惊的是,四旁百姓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人感到意外,似乎这在幽都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街角的暗处,灰头土脸的少女捂着嘴巴看着像牲畜一样被拉走的队列,咬着自己的手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本就细瘦的手轻而易举的可以啃到骨头,她的眼睛眦得通红。
“走快点行不行,老东西!耽误工夫!”腿脚本就不大灵便的老人,被身后驱赶的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