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自李旻一进殿内就看出些异常,将笔放好,将红苑从练字时候站着板凳抱了下来。
李旻看了旁边伺候的侍女一眼,侍女便先带了尚有些迷糊的小红苑先出去了,留了殿中君主与自家娘娘说话。
“长欢,你听这事冷静些。”李旻说之前特意一顿。“帝京城那儿变天了,陛下他驾崩了。”
谢长欢虽有预料,但还是心神一震,毕竟是对她那样关怀备至,宠爱有加的长辈,她红了眼,颤声问:“如今状况如何?”
李旻握着谢长欢有些发凉的手道:“帝京城那边长公主还在那压着,西海王已经受急召急赶帝京城。你若是不放心,自可动用北卑这边帮衬些。”
谢长欢摇摇头:“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大的帮忙,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做什么在旁人看了都意味变了。”
66.番外:旧事(一)
“小世子,是时候该起身了,一会儿还得去公主府拜见侯爷。”
李旻睁开眼睛,看着床前过来伺候的苏姑姑母女还有一众侍女,今日这晨起弄得格外的郑重。
这是他在大昭的第二年,大昭皇帝说在南地他如今该是开蒙入学的时候了,之前看他初来咋到时候年纪太小了些,也还没有习惯帝京城这边的风俗差异,所以缓了两年。
如今旧事重提,居帝景城的北卑世子,入学的事情自然不可马虎随意对待,选的师父也是京中名望极高的名士谢侯爷。
桑桑是苏姑姑的女儿跟着在一旁伺候,苏姑姑取了一套新做的衣裳给李旻换上,对于这次拜师礼也是很重视。“谢侯爷从前去我们北卑出使的时候,我还是公主殿下身边的管事宫女,宫女们都偷偷在旁瞧着南地来的公子哥。”
李旻听着苏姑姑讲起自己将要拜见这位师傅的旧事。谢侯少年成名,这一桩美谈无论是北卑百姓还是大昭百姓都是津津乐道的。
在公主府门前停了车,府前早有仆下在外恭迎了。李旻如今的身份无意弄出什么排场,身旁只跟了亲近的侍女桑桑。
领头的府中管事垂首恭敬道:“侯爷一早便命我等恭迎世子殿下,如今侯爷和公主他们皆在厅中候着您过来呢,请世子您随我这边走。”
“有劳。”李旻虽只有五岁,也出身北卑,但其实早前也学过些大昭的礼数,即使在公主府仆下面前也表现得大方得宜。
本以为厅中是什么严正恭谨的场合,却没想李旻还没有进去就被一只从里边扔出来的花球给砸到了脑袋,是小孩儿玩意,幸而是轻软的材质所做的。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防备把人吓了一跳。
李旻蹲下脚步,把花球捡起来。厅中帘子一掀,有个女子出来,她打扮与其他侍女有所不同,更加讲究精细些,显然地位也有所分别。
侍女显然是既有眼力见的人,一眼便识出了李旻的身份,福身行礼之后,带着歉意道:“方才长欢小姐的掷的球惊扰了世子,还望世子您不要见怪。”
“无碍。”李旻摇摇头,把这玲珑的绣花球还于那侍女。
管事上前为李旻把帘子掀起,李旻一行人便进了厅中。谢侯与长公主夫妇坐于座上,膝前有个红袄小女娃,生得粉嫩,拿着戴了铃铛镯子的小肉手拍着谢侯的膝头撅着嘴巴说着什么。想来便是谢侯的yòu_nǚ谢长欢了,也是刚刚把球扔出去的罪魁祸首。
此时女娃听到了声响转头,目光落在了李旻身后拿着球儿的侍女,神色欣喜的看着那球儿,迈着腿儿就跑过来,接过了球,才注意到站着的李旻,疑惑问道:“你是谁呀?”
倒是座上的谢侯先起身过来,一手按着女娃的发顶,笑着说道:“这便是北卑的小世子,长欢,早上不也是你吵嚷着要看看我要收的徒弟是什么样子的吗?如今看着了,满意了吧。”
“见过侯爷,见过公主。”李旻谦逊的见礼道。
“大君把你教得很不错,才来大昭两年这礼数比世家的小公子还要周全,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跟着学。”只听谢侯这么说。
女娃娃根本没有听两人说话,只是径直睁着一双圆杏眼在打量着比自己大些的李旻,盯着他的眼睛不放,突然十分惊奇的说道:“你的眼睛是蓝色的,你们那儿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李旻摇摇头道:“确实有许多北卑人眼睛会显出些蓝色来,但也不是全部都如此。”
这是李旻初次在公主府见到谢长欢,一身红色袄子,银色的长命锁片儿,手脚上皆有会叮当作响的镯子。长公主和谢侯年轻夫妇,这第一个孩子,也是如今膝下唯一的yòu_nǚ。一直是万分郑重的娇养着,生得玉雪粉嫩小脸胖嘟嘟,娇憨可爱,真是半点看不出往后书院一霸的样子。
李旻是谢侯爷最早的开蒙弟子,而后仰慕谢侯爷才名送来受他教诲的弟子越来越多,公主府当中特别辟出琅声院给谢侯开学教授弟子。学堂上清一色的世家小公子,唯独谢长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