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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以就跟个来菜市场采购的土豪似的,左边答个“行”,右边说个“好”。
她知道这些同学不一定是真要一口早饭吃,他们只是享受这种吵闹又团结的感觉,少年一腔热血,最渴望的就是这种“兄弟我罩你”的豪迈之感。
可她应了这八方朝贺,正转头准备把没给出去的牛奶递给江其琛呢,就看见江少年臭着一张脸,连那桌上放着的生煎都没吃,低头哗啦啦地翻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那书有仇。
这会儿早读的老师还没来,课代表已经尽职尽责地上去管着让大家早读了,珈以拿了本英语书抱着牛奶又拖着椅子跑到江其琛桌边,手指着书假装问单词,嘴上却问,“你怎么不吃早饭?不喜欢生煎吗?”
据她一个星期的带饭经验来看,江其琛不挑食,但比较喜欢吃荤菜。
江其琛看了她一眼,冷哼,“你当我跟他们一样吗?和抢食的野狗似的。”
后面一句话,既嘲讽又酸,好在周围的人都在读书或讲话,他的音量又不高,两个人躲在教室的最角落,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珈以清楚了他为什么闹脾气,可江其琛用这种语调说出来,她莫名就又先皱了眉,“江其琛,”她叫得一本正经,又压低了声音,“你不喜欢我给他们带吃的,想要特殊待遇,你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但是不能这样去攻击别人。”
少年目光看着书本,没说话。
从珈以坐着的角度看去,她还能看见少年脸上细软的绒毛和嘴边隐隐冒头的胡渣,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可其实还是个少年。
他的手放在桌上,瘦削又强壮的手指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茧。
十岁时没了母亲,相依为命的外婆还因当年的一场落水高烧而有些迷糊不认人,这后面跌跌撞撞的六年,江其琛几乎是一个人长大的。
他收到的恶意多于他接受到的善意,所以他不喜与人接触,表现得又凶又狠,刚才大部分男生都在抢生煎包,他桌上放着的却愣是没人敢动。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铠甲的成功,又何尝不是他自我保护的失败。
珈以软了口气,拿过一个生煎包掰开给他看,“我是给他们都带了,因为像那天那样的情况,我们单枪匹马的肯定赢不了他们,所以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谢。但你肯定是不同的呀,他们的都是猪肉馅的,就你的是牛肉馅的。”
生煎包掰开了一股热气,香气也更浓了,珈以忍着折磨周遭群众的愧疚感,先把他给哄好了,“我保证就这一次好不好,以后这样的情况,我都先告诉你。”
江其琛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是亮晶晶的,笑容依旧像是太阳,她整个人在他眼里都在发光。
可又跟刚才不一样。
刚才这个光源光芒万丈,被人围着捧在中间,离人群外的他很远。现在她却自己走到了他身侧来,只朝着他一个人发光。
薛清斯读着书就受不了那股香气,他的味蕾自动回味着之前尝过的味道,刺激分泌出了更多的口水,他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江其琛,“江哥,你快吃吧。”
你不吃,我就要不顾生死地扑过来抢了。
他这句话很好地刺激到了江其琛,他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张嘴“嗷呜”一下就咬走了珈以手上的半个生煎,嚼了几下反应过来不对,“蹭”地一下红了耳根,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方才他叼走生煎包的位置。
珈以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她用空了的那只手把牛奶递过去,另一只手里的半个生煎也凑到了江其琛的嘴边,“快点吃,老师快来了。”
江其琛浑浑噩噩的,居然就这样低头把另外半个也给吃了。
珈以趁着老师还没来,又拖着凳子原路返回。
围观了全场的薛清斯目瞪口呆。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前面珈以的后脑勺八风不动,隐隐一个背影都透露着“我不好惹”的气息,右边的江其琛这会儿半张脸都成了小粉红,感觉到他看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全都是“给我闭嘴,不然给你好看”。
薛清斯就这么张着嘴回去看英语书了。
他那转头到左边去说话的同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来看了眼他的表情,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怎么吃你两个包子,这会儿都馋得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