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恩,便放过了那人。
后来叶父曾与原身说起这事,摸着小丫头的卯发教导她,“自古侠以武犯禁,我们虽身在江湖,争斗不断,心中却要存义。有仇当报,可也得适力而为,不可贻害无辜;有恩必偿,却要惦念至亲至爱,不宜遗祸六亲。”
原身还小,那时听得懵懂,只仰头问了句,“那若是他对我很坏很凶呢?”
叶父朗声一笑,将她高举过头顶,“那你便更不该变得如他一般又坏又凶了。不然,这仇恨世世叠加,你日后的亲朋好友,岂不都要受你牵连?”
他抱着原身,听孩子清脆的笑声,告诉她,“人活一世,最贵重的便是一颗心,无论遇何艰难境况,为父都愿你能守住本心,勿为外物所沾染。若你身陨,当是死而无憾,若你存活,也当问心无愧。”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试图开口,虽悲痛欲绝,却也坚定万分。
珈以滚着泪,顺了她的意,“我答应你。”
原本她来此处的任务,便是要为报叶家的灭门之仇,也要将那位后世赫赫声名的云少侠,彻底钉死在正气侠客的榜首之上。
那是原身曾期望做到,却从再也没了机会的事。
她不愿旁人再蹈她的覆辙。
严枕风一怔,脸上又喜又愧,最后他后退几步,朝珈以磕下头去。
他将剑留下,独自走出了破庙。
少年既坚定了心中的选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拿回公道。
且他心中的愧意太重,已无脸面再面对叶妹妹。
而珈以重伤未愈,躺在漏风又漏雨的破庙之中,很快就被未降下的高烧烧得再次迷晕过去,她模糊中听见耳边有声音低低絮语,“教主非让我们寻个圣女,可如今江湖中谁不知咱们西陵教乃是魔教,找个根骨奇特的孩子哪那么容易?”
说话声还伴随着走动声,却是没在意佛像背后,被藏着的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珈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来,翻身砸在地上惊得那两人惊骇转身,而她只是伸手扯住了其中一人的裤脚,仰起头看他,“求求你,救我。”
她身上赴宴时所穿的华服早就被大火和血渍污损,严枕风让大夫为他治伤时便让人给她换了一身,再加她如今高烧脱水虚弱的模样,那还有半分潜林叶家嫡长女该有的风华。
但烧得脱水,她瘦削下来,那骨相就愈发明显。
西陵教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具是满意。
其中一个弯下腰去,抱起了已彻底昏迷过去的珈以出了破庙。
独留那一把剑,孤零零地藏身在佛像之后。
68、魔教里的女侠(2) ...
江南的四月, 有别于旁的四月。
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的温柔多情都拢到了这片土地上,让杨柳吐了柳絮, 让桃李展了笑颜, 让江水揉了美梦,四月的江南, 成了天造的美人儿。
沉浸在这样的景致之中,街上往来不息的人的脸上, 挂着的笑都是和煦而友好的, 跟着露头的太阳摆出摊子,吆喝着自己的买卖, 或是挎着篮子走过, 挑挑拣拣, 嘴里念叨的都是家里的老人孩子, 再有就是那些开始疯跑的孩子。
春日的到来不仅带来了美景,还让他们脱下了沉重的冬衣,在家里撒泼打滚地央求到一只崭新的纸鸢, 偷偷带到了学堂里来,藏在桌肚下,赴一场约。
“云哥儿你这次肯定输定了!”
扎着总角的男孩又一次有些艰难地避开人去追赶前面跑得快又灵活的男孩,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们都知道了, 你前几天砸坏了先生的书架的事被你阿爹知道了,他扣了你三个月的月钱,你买不了新纸鸢了!”
被唤作“云哥儿”的男孩儿也不过就是六七岁的童子模样, 扎着总角,穿着和身后的一群男孩们一般的天青色学子袍,瞧着却要比他们更灵动上许多。
他这会儿正险险地侧身避开一人,半转了身后稳稳站好,还能分开心神反驳后面的小伙伴,“骆岸你个小胖子就瞧着吧,就用去年的纸鸢,我也放得比你高!”
身后的男孩被他气得吱哇乱叫。
只那叫声到一半就变了调,云哥儿有些奇怪,转头去看,却发现原本跟着跑的几个小伙伴不知怎么就都失去了踪迹。
他站在原地眨巴了几下那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