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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文的家是一处很普通的山洞,里面大部份的摆设不是木桶就是木箱,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仓库。
「妳住这样的洞窟?」贝尔感到意外。
「甸疆城内没有我安身的地方,所以我只能暂住在此,环境都是差不多的,托佛人一向都以洞穴为居。」
「我不是指这个。」贝尔说:「我的意思是这里看起来不太像家。」
「临时居住的地方,勉强凑合着住,日子也确实不太好过。」芮文端了杯热水给贝尔。「喝吧!你不冷吗?」
「托佛的环境就是这样,每次来到这里总是大雪纷飞。」贝尔举杯啜饮一口,身体暖和多了。比起甸疆城内常常从脚底下传来蠕动的声音,这洞穴显得安静许多,没有怪异的爬行生物和食人植物,只有为数不少的萤光蕈长在墙上与洞穴顶端。毕竟是摆放东西用的仓库,当作客厅的话真的大了点。
芮文将菜肴端上,除了烤饼丶拌菜外,还有一盘蒸魔羌肉。贝尔光是闻到魔羌肉的香味就让他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声了。「我好久没看到这些东西了,真的全都是亚兰纳的菜色,妳去那里弄来的?」
「这并没有什麽困难的。」芮文以餐刀切了一片魔羌肉,然後将肉片夹到贝尔的盘子上。
贝尔已经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颐。「唉呀!我一刻都不想再忍了。」
「请吧!」
贝尔在肉片上洒了点椒盐,他不想在美食之前装矜持,手持铁叉将肉片叉起後便痛快的享用。色香味俱全,真正人吃的食物指的就是这种。来到安兹罗瑟後,亚基拉尔招待他的全都不像是给人吃的东西,贝尔觉得现在要将口中咀嚼的肉片吞下反倒成为奢侈的事了。
芮文为他倒杯酒。「你吃得太急了,看你这模样,难道亚基拉尔从不让你饱餐一顿?」
「那倒不是,只是安兹罗瑟的食物多半不合我胃口。」在贝尔将酒咕噜一声完全送进喉咙後,忽然听到甸疆城的大钟声传入芮文的居处内。
「是警戒钟。」贝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很清楚钟声代表的意义。「发生什麽事了吗?警备开始往这里聚集,难道是……?」贝尔看向芮文。「妳的行踪曝露了?」
「不管我走到那里,亚基拉尔领主的手下总是纠缠不休。」芮文看着外面,冷冷地说道。
贝尔赶紧对她说:「那麽妳快逃吧!这里有我在,我能暂时挡住追兵。然後……」贝尔的头一阵晕眩,他快要站不住脚。「妳就……能……安然离开。奇怪,我的精神好像……有点恍惚。」
芮文带着微笑走向他,那个亲切的笑容变得邪恶狰狞。「大人,您需要休息吗?」
「不……不需要。」贝尔在这一刻终於明白他的食物中被下了药,可惜已经来不及说出口便颓然倒地。在他双眼闭上之前,贝尔看见屋内所有的木箱与木桶应声爆开,每一个容器内原来都藏着一名托佛逃犯,他们正手持利器慢慢的向他走近。
可恶,我才不会束手就擒。
贝尔试着使用神力,一股气劲带来的暖流自腹部开始上升到胸腔,可是运使到一半时突然产生窒碍感,血气伴随着神力而升,贝尔感受到体内的五脏就像被热焰灼烧般的痛楚。
「唔哇!」贝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接踵而来的是脑袋被人重击过後的剧痛。在痛楚之中贝尔双眼迷离,终於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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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贝尔从昏暗中逐渐转醒,他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杂乱的记忆不断地在脑海内交错,头痛得难以忍受。
桌上的鬼火灯摇曳着幽暗的火光,亚基拉尔歪斜的身影映在墙上,看起来有种诡谲感。
「陛下?」贝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回到甸疆城的临时住处。
亚基拉尔坐在桌旁,一贯地翘着腿抽着菸,没什麽变化的表情很难读出他目前的心思。
「你要我叫你几次才肯起来呢?」亚基拉尔给旱菸杆加了一点菸草。
「抱歉,我……我还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贝尔想下床,却发现除了头痛外,身体也使不上力气。
亚基拉尔嗤笑,浓烈的黑烟从他的口中吐出。「也对,你从来就没有清醒过,你还记得最後发生的事吗?」
最後的事?
美味的餐点以及芮文最後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丶木箱中的刺客等,贝尔头虽受了伤,记忆仍然犹新。「领主陛下,真的是非常对不起。」贝尔满是愧疚。
「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去追捕逃犯,顺手救回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已。」亚基拉尔问:「你晓得你做错什麽了吗?」
「那个……我不太清楚。」贝尔吞吞吐吐地问:「请问那些逃犯怎麽了?」
「全逃了。」亚基拉尔笑道:「影休到达之後发现洞内就只剩你一人。那些胆小鬼以为你的致命伤在头部,随便将你的头打个粉碎就认定你已身亡,接着看追兵还没到便赶紧一哄而散。真是愚昧,一群无智又无能之徒。」
「抱歉,但这……这是一场意外。」贝尔知道亚基拉尔的性格,不管怎麽解释他肯定不会接受。
「没有确定你的生死就是无智;没有杀掉你的能力就是无能。你死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你没死才真叫我感到意外。」亚基拉尔走近贝尔,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看了就叫人害怕。「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全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贝尔完全无话可说,亚基拉尔早就知道他私纵犯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