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之事若泄露了半点风声都是天大的祸事。陶姑姑以前曾说假太后的苟且之事,
就算我守口如瓶,皇上每次见我,总不免心中有愧,迟早非杀了我不可。如今是
皇上自己和太后,只怕,只怕更容不得我了。」
想到这,他又有些疑惑:「我一直以为陶姑姑是个直肠子,肚子里没那么多
弯弯道道,可她却比我明白这个道理。难道是她从小在宫里长大,对这等事见得
多了?」
他知道此时也想不出究竟,便打定了意:「为今之计,只有在等上一会,
等那些侍卫困了,老子用神行变偷偷溜出去。只消出了慈宁宫,被逮到也不妨
事。和小玄子说,我去以前比武的房间玩了会,不料却睡着了,小玄子听了多半
还会很欢喜。」
刚要走开,忽听拐角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大吃一惊,赶忙伏低身子躲入花丛
中,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端着长木盘自花坛前走过,往太后寝殿而去。
韦小宝见她没有发现自己,心下稍宽。仔细一看,那宫女容貌秀丽,颇为好
看,心里一奇:「咦她她不是蕊初吗?」却不是他第一次来拜见太
后时遇到的小宫女。韦小宝当时还约她半夜在花园相会。后来,她奉太后之命,
将邓炳春的尸身沉入水池后,便没再见过了。
他一直以为蕊初已被假太后害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心里好是欢喜,
竟将此时的情形忘在脑后,站起身走了一步,刚要出声喊住她,忽然又想道:
「不对,蕊初是老婊子身边的人。就算老婊子没有杀他灭口,太后也不会留她在
身边才对。莫非莫非是鬼?是了,定是这样,蕊初定是被太后赐死了,
冤魂不散,要来报仇。」想到这,他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嘴巴里再也发不出半点
声音。
眼看着蕊初走入寝宫,他才回过神来,正要转身逃跑,忽见宫门口的一名侍
卫不知何时转过头,正看着自己,登时吓得浑身冒汗,心惊胆战,心里暗暗叫苦: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真是一点不错。蕊初这死丫头,死了都不安分,害我从
花丛里跑了出来。她,她不会是怨我忘恩负义,不替她求情罢。」
刚想夺路而逃,却见那侍卫并未过来也不出声高喊,不由微微一愕,心里突
然明白过来:「是了,是了,今日没有月亮,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老子又是光
明正大站在院子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刺客。他定是把我当成侍候太后的太监了。」
他心知此时若是拔足狂奔,反而会让侍卫起了疑心,心想:「老子一直站在
这,也不大对,恐怕久了,那些侍卫便会过来查问。去其他房间,却不知房间里
的太监宫女有没有睡下,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要糟糕。只有进太后的寝殿去。那
些侍卫必然不敢进来。」
想到寝殿里有个女鬼,又一阵害怕,自我安慰:「蕊初又不是我害死的,就
算要报仇也不会找我。再说,她对我好得紧,反倒陪我睡觉也说不定。」当下便
碎步进了寝殿。
穿过厚重的门帘,进了寝殿正厅,厅里一片昏暗,没有人影。韦小宝心里笃
定:「刚才我瞧见的果然是蕊初的鬼魂。蕊初啊,蕊初,咱俩情投意,可是几
辈子的姻缘,你可不能害死你家相公啊。」
他又趴到床边,透过窗缝向外望去,见那名侍卫果然没有起疑已将头扭了回
去。他心里更加松放心,正准备找找女鬼的踪迹,却听里厢传来一个柔嫩清亮的
声音:「太后,要不要用些八宝莲子羹?」
太后回道:「不了,你端出去自己喝罢。」
韦小宝听了两人对话,又是欢喜又是惊奇:「原来蕊初不是女鬼。老婊子还
挺有良心,没杀她灭口。可是她怎么又成了太后的贴身宫女?我前两次来,竟然
没有瞧见。奇怪,奇怪,难道太后以前被囚禁之时,都是蕊初照顾她的,因此就
让她留在身边?」
一时间只觉得困惑万分,即便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蕊初谢恩后,太后又道:「今儿你睡在外间,陪着我罢。」蕊初答应后便向
太后告退。
韦小宝急忙侧身躲在正厅通向卧室外间的门后,透过门帘缝隙看去,却见蕊
初从太后卧室走了出来,将木盘放在隔壁的桌上,然后向正厅走来。韦小宝忙收
回头,将身子缩在门口,若是蕊初从卧室出来,便能立刻捂住蕊初的嘴巴。
却听屋里太后又道:「蕊初,我要睡了,你把灯都熄了。」
蕊初道:「是。」又走入了里间。
韦小宝偷眼看见外间桌上放着的莲子羹,心里一动,在怀里掏了掏,摸出蒙
汗药,取了少许,走进屋去,将其洒在碗里,又拿勺子搅拌均匀,接着赶忙俯下
身,钻入了外间摆放的小床的床底。
蕊初已将里间的烛火全部熄灭。韦小宝伏在地上,见蕊初从里间走了出来,
手里似乎端着烛台。她将烛台放在桌上,又去了正厅,「吱呀」一声,似乎是将
殿门掩上了。这才回来,吃了那碗莲子羹,吹熄蜡烛上床睡了。
过了半响,韦小宝见屋里没什么动静,从床底钻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