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杜玉清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范小公子,只见他正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和杜夫人说着话。十五六岁的年纪,整个人看上去清俊秀雅,身穿宝蓝色的锦缎直缀,头带士子方巾,中系朱红镶白玉腰带,腰上丁零当啷系着荷包、香囊和环形玉佩。一双灵动细长的柳叶眉,总是将笑未笑看着人,带着见过世面的熬然的自信。听见动静,他含笑地转头看过来,打量着杜玉清姐妹。
杜玉清思忖着范家原来家底并不丰厚,范书阳走上仕途之后作风清廉耿介,一直是官声不错的清流,为什么这个范公子却是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看上去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富贵fēng_liú公子的做派?
范斯远曾经听过父母介绍过杜家的情况,一下便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只见前面的女子不过十三、十四岁的样子,身穿淡绿色交领纱罗襦裙,衣襟和袖口搭配藕荷色的缀边,腰上系着藕荷色的窄边封腰,用同色的丝绦在前面打了一个蝴蝶结,垂下了长长的穗子,她的衣饰简单,显现出淡雅恬静的气质。她的五官从侧面看过去很是平凡,整体却给人雍容之感,她步履从容稳健,明明纤细的身材却让人感觉是如翠竹般挺拔坚韧。范斯远心里一动,突然有种想看清楚她眼神的冲动,只是她目不斜视,循循而行,根本无法正视,只觉得她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镇定与怡然,绝非一般闺阁女子的气质。范斯远心中涌上一丝想要探究的好奇。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妹妹,她穿着的鲜艳黄色上衣,搭配的下裙极长,下垂至地,裙幅宽大,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盈盈飞舞,说不出的俏丽潇洒,一双柳叶眉下的明眸好奇地看过来,正逮到范斯远打量的目光,马上敛眉垂目,一副正襟端庄的摸样,让范斯远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地想起自己大姐娇憨的小外甥女。
杜三夫人看见两人人进来忙招呼道:“快进来吧。这位是范书阳大人的小公子斯远,在家中排行老六。这是长女玉清,这是次女玉梅。”
姐妹二人敛妊行礼:“范公子。”
范斯远在她们进来时已经微笑地站了起来,听到杜三夫人的介绍赶忙作揖回礼。他的面容秀美俊逸,动作优雅从容,杜玉清暗自赞道:单看外表倒是一个出色的人物。
杜三夫人笑吟吟地说道:“斯远去年在大比之年中了举。如今准备跟着姚先生学习几年再参加会试,这段时间就住在在我们家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她的脸上有种有荣与焉的骄傲。
“是。”姐妹俩低头应承。杜玉清吃了一惊,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没想到这范斯远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举人了,真是小瞧了他。
范斯远一抬头看见杜玉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着实清澈明亮,尤其是中间的眼珠子亮如点漆,加上她的皮肤细腻白皙,若细瓷莹白,啊,这不就是古人所说的“凝脂点漆”了吗?肤如凝脂,眸似点漆,单有了这两点何须再姿容秀美?五分的颜色已有了十分精彩了。
“杜夫人谬赞,我不过侥幸过了。来之前父亲一再交代,姚先生和杜大人都是见识广博,学问深厚的人,要我好好聆听他们教诲。况且父亲和杜大人是知己朋友,如不嫌弃,就请以晚辈子侄待我。”范斯远的谦恭即刻赢得杜三夫人更深的好感,她自然满口应承。他又转过脸来又对杜家两位小姐说:“两位妹妹,就直呼我的名字好了。玉清妹妹,玉梅妹妹。”
“斯远哥哥。”姐妹俩也顺势而为,从善如流。
一边等着老爷和姚先生过来,杜三夫人一边继续和范斯远闲话家常。听他们的谈话,杜玉清才知道范家虽然原来家境一般,但随着范书阳一路升迁,范家的境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加上四位姐姐都嫁的好,尤其是去年出嫁的最小的姐姐,姐夫虽然功名还只是个秀才,但婆家却是山东巨贾人家,亲家带着自家大哥合作做生意,获利颇丰,范家也进入了富裕的生活。姐姐们自小都非常疼爱这个聪明的小弟弟,平时的馈赠都不用说了,这次出来大到马车,小到衣服都是各位姐姐们的贡献,甚至连有的小厮都是姐姐的安排。
范斯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四姐姐平素和我感情最好,她嫁到山东梁家,平常也很难见面。这次顺道去看看四姐,四姐夫一家非常盛情,走的时候耽心路上不安全,便把他们家的一个会功夫的小厮给了我。这个小厮就是乡下地方长大的,虽有些拳脚功夫,却没有什么见识,也不知道规矩,所以闹出了在衙门口嚷嚷的事,让大家都笑话了,我已经打了他几板子,准备写信给四姐,把他打发回去。”
杜玉清心说:真想打发回去,直接就打发了,还写什么信啊。分明是推脱之词。
听着范斯远诚恳的语气,杜三夫人连忙摆手说道:“没关系,谁家人没有个为难的事情呢?好好教训教训下次不敢再犯就是了,何必打法回去。”看着范斯远脸上呈现出来羞赫的红晕,杜三夫人对这个才气过人,又谦逊懂礼的子侄是愈看愈喜欢。想起老爷说的范大人想两家结亲的事情,心里不禁活泛起来。
杜玉清分明看见他羞涩低垂的眼帘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不禁在心里哼了一下:这小子真是能装哈!不愧是女人堆里娇宠着长大的,这么会观言察色,这么会讨得女性长辈的欢心。哼!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一幅画面:一堆女人把一个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