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你不是我,你不可以那么自私地决定我的命运!
只求再见你最后一面,将你的形影烙印在我心底最深处。除了你,我什么都
可以舍弃……
这不公平!
“不要——我不要——”
耳边所听闻的一切纠缠着红豆,那悦耳女音竟令她不寒而栗,身子抖如秋风
落叶,无法自骇然的梦境中脱逃。
“红豆!”
一声熟悉又眷恋的呼唤打破恶梦,黑幕里透出一道曙光,使她得以睁开眸子,
望向正上方温柔又担忧的面孔。
是他将她自混乱的梦境中唤醒。
“二小叔……”她将身子依近他,哽咽轻唤。她好害怕,那不是梦境!那是
她前世真真实实的经历。
“没事了。”白云合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从她的梦呓中约略明白她梦见什
么。
床边站着满脸忧心的石炎官、怜我、黄魉及明白始末的风裳衣。
石炎官不敢碰触失常痛哭的红豆,只能不断以唇形询问白云合到底发生何事,
竟让小红豆哭到昏厥?他看得好心疼!
“让我和红豆独处好吗?”白云合朝众人低语。恶咒的宿命就只让他们两人
明了吧,不必要再扯进其他人的伤心。
“老二……”
“炎官,听白云的话。”风裳衣勾住石炎官的肩,硬将他给拖出房门。
怜我不安地频频回首,领着黄魉退出,顺道掩上木门。
白云合拭去红豆脸上的冷汗,拨开垂落她颊边的青丝。
“别怕。”可悲啊,这种时候,他竟然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红豆边哭边嚷:“她说她想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宁愿、宁愿赔上七世……
可我不是她呀!我压根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性格,她怎、怎么可以自做主张
……我不要,二小叔,我不要……”
她哭声渐歇,只剩重重吸鼻的啜泣。
“红豆,那是你日有所思,才会胡乱将梦境里的画面当成事实,那些都不是
真的,没有前世、没有轮回,你就是红豆,没有人能用那种荒谬的方式来决定你
这辈子的命运。”白云合轻声细语,双手捧起她的脸,以拇指拭去两眶的泪。
风裳衣说得对,他不能乱了阵脚,红豆的反应超乎他所预料的激烈,倘若他
无法平抚她的不安及恐惧,红豆会先逼疯自己!
“是真的!那是真的,梦里的声音听得我心好疼!我……我……我不知道,
我现在心里好乱,也好怕……一想到自己……仅仅剩不到五年的生命,我就好害
怕。”红豆咬着下唇,泪眼直视白云合,埋首在他肩胛里。“我舍不得你、我舍
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若真要受早夭的诅咒,何不让她在未识情爱,甚至是在为亲娘所弃之时就在
冰雪中解脱?为何非要到她正全心全意学着去当他的好娘子……在她如此幸福之
时,狠狠地敲碎她仅仅十数日的美梦?
她不明白,不明白呀!
泪眼所凝觑的他,眉头深锁却不发一语,对她的无助束手无策。
说话呀!说什么都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自担惊受怕,安抚她、斥责她,什
么都可以,为什么他只是抿紧唇不发一语?
刺痛感自眼眶蔓延到掌心,逼迫她不得不垂颈注视。
泪眼朦胧间,模模糊糊的交叠手掌,是她与他的。
握得死紧的白色粉拳是她的,轻覆其上、略褐色的大掌是属于他——那手心
传来的冰冷温度及浅得近乎无法辨识的颤抖,是来自于他——她最冷静、最自律,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二小叔。
担心受怕的不只她一个。
眼前她的夫君将她安然环在双臂之间,比平常更加施力,几乎弄疼了她却浑
然不觉。不开口,是因为他也手足无措吗?
他,在懊恼着自己的无能为力吧!泪眼婆娑的红豆挤出一抹笑。她竟然开始
猜透白云合烦杂的心思了。
她能歇斯底里的尖喊,疯狂的叫嚷来发泄情绪,可他不能,因为他是她的夫、
她的天,必须为她撑起苦难及一切的男人;甚至于到了她合上眼的同时,他将被
独自遗留下来,承受着丧妻之痛。
相较于她,他才是最辛苦、最吃力的一方。
而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但至少,她不可以再让他苦恼,不可以再
成为他的负担,不可以再让他为她操烦一丝丝…
她抹去泪水,强迫自己不再哭泣。
“对不起……我好